華琬迷迷糊糊地聽著,大約是還知曉不能讓羅坊主替她擔心,終是執起了杯箸。
剛夾起一隻芙蓉蝦還未送到口中,手肘就被人撞了下,幸而蝦子未落在裳裙上。
“華琬,你可有發現,北梁二皇子很中意咱們制的首飾。”吳嬋蘭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高大俊朗的嚴天修。
吳嬋蘭已經厚顏無恥地將華琬的功勞據為己有了,於她而言,競藝的名帖花箋上,她的名字可在華琬之前。
聽到吳嬋蘭這般說,華琬才發現北梁二皇子嚴天修一直站在金頂冠前,那姿態似要將金冠上鑲嵌了多少顆寶石都數清楚。
有人欣賞是對她的認可,華琬‘嗯’一聲,重新夾起一隻芙蓉蝦放在自己碗碟。
吳嬋蘭一撇嘴,愈發覺得華琬無趣,本來還打算看在華琬技藝的份上給她幾分薄面的。
華琬食不知味地嚼著山珍海味,忽然一道黑影壓過來,華琬嚇一跳,抬頭見是嚴天修,近前才發現,北梁二皇子生的比‘甄大人’還要高。
“還不快起來向二皇子見禮!”
吳嬋蘭重重地扯華琬袖衫,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好掐到華琬一塊肉,痛得華琬五官皺作一團。
嚴天修朝吳嬋蘭擺擺手,目光落在華琬面龐上,“金頂冠是誰制的?”
華琬尋思有吳院使和羅坊主在,犯不著她回答,繼續盯住一處發怔,吳嬋蘭卻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一步,舔了舔嘴唇,厚了臉皮說道:“金冠是下官四人一起制的。”
羅坊主皺眉,欲阻止吳嬋蘭胡說八道,嚴天修卻先反問道:“你確定沒有記差了?我見這金絲編綴幾乎無焊點,拋去掐絲鑲嵌不論,金絲編綴必定是某位匠師單獨完成的。”
羅坊主羞愧難當,北梁的工巧技藝雖遜於新宋,可既然其皇族都為了工巧之事來了,事前必定做足了準備,吳嬋蘭卻撒謊瞞騙其皇族,還叫人當場揭穿。
羅坊主躬了躬身,將華琬牽上前,“金頂冠與鳳環上的金絲編綴,皆出自凝光院華匠師之手。”
聽言嚴天修滿意地點頭,毫不扭捏地直言道:“某佩服,今次某亦帶了北梁匠師進京,還請華匠師將花絲工藝,傳授我北梁匠師。”
華琬和羅坊主面面相覷,花絲工藝中的金絲編織可謂是凝光院的關門技法,待六院競藝後,若皇上不下旨,她們甚至不一定教文思院,同族都不捨得教,何況北梁這外族。
“回殿下話,在新宋國內,萬事萬物皆是皇上的,便連六院匠師的技藝亦皆歸皇上所有,技藝能否傳授,下官實是做不得主。”羅坊主垂首恭敬道。
“我去向睿宗帝要恩準,待恩準下來,還請華匠師不要藏著掖著,若學不成,這技藝我們可要搶到北梁去。”嚴天修餘光見趙允旻朝這走來了,主動飲盡杯中酒以示尊敬,爽朗大笑離開。
羅坊主蹙眉低聲與華琬道:“這北梁皇族說話竟那般蠻橫,半點不知禮數,莫要理會他,阿琬?”
羅坊主發現華琬從先才進殿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會兒眼睛又愣愣地望著一處,怕是未聽見她說話了。
羅坊主順著華琬目光望去,原來在看朝她們走來的大皇子,仔細瞧,其實大皇子的容貌要遠勝旁人,終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只不知為何卻半點不張揚,亦不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