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院伍院使、一坊坊主、三坊坊主為男子,雖說新宋國鮮有頑固禮教,但出於禮貌,三人還是與染院院使一道坐在了旁處,而五坊、七坊坊主則在羅坊主身邊坐定。
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大多時候偏殿安靜的能聽見繡花針落地聲。
閑得無趣,華琬出神地盯著繪制於偏殿牆上的嬌豔桃花。
顏色筆觸恰到好處,唯一不足是蜿蜒向前,最後竟橫亙在人頭頂,太壓抑。
宮婢端了新鮮果品和八寶攢盒到每個人身前的曲足矮案上。
宮中果品、糕點與外頭不同,單那精緻小巧的椰子盞,泛著糖漬光澤的蜜果兒,就看的華琬直吞嚥。
她寅時天未亮就被吳院使叫醒,吳院使言不能吃撐了,否則不雅,是以她攏共只喝了兩口粥,華琬悄悄打量周遭人,一個個皆端正肅坐,目不斜視。
華琬心裡嘆息,美食當前,她卻要顧及風度臉面。
華琬精神懨懨地低下頭,好一會,羅坊主睜開眼睛略往殿外看了看,朝華琬低聲道:“再忍一會,這會宮中妃嬪、五品以上官員、列國使臣,應該聚於大殿了,很快有內侍進來喚我們。”說罷羅坊主理了理華琬額前的發絲。
聽到官員二字,華琬努力打起精神,她雖不知甄大人是幾品,可甄大人答應過她,就定然會來的,她今兒穿的褙子剪裁合體,如此確實不能隨意亂吃。
距離偏殿兩道穿廊的大殿內,文武百官正在恭賀睿宗帝萬歲。
諸國使臣以北梁皇族嚴天修為首,逐一覲見,並送上名貴賀禮。
除了前兩日接見過二皇子嚴天修的睿宗帝,以及在北梁生活多年的大皇子趙允旻,殿內其餘人見到嚴天修時皆倒抽一口涼氣。
哪怕眾人知北梁二皇子、三皇子是孿生兄弟,可忽然親眼瞧見,還是嚇一跳。
嚴天修與當初北梁送到新宋國當質子、後暴病身亡的三皇子嚴天佑長得一模一樣。
嚴天修向睿宗帝行了北梁禮,朗聲道:“北梁對新宋國精湛過人的工藝、技藝非常景仰,知曉新宋國將舉辦六院競藝,父皇特囑臣親自前來,若能習得皮毛,便是臣、是北梁之大幸。”
嚴天修話音剛落,其身後的後齊、大燕等國使臣紛紛點頭附和稱贊。
“新宋國之工巧著實令我等佩服。”
睿宗帝大笑數聲,“諸位謙虛了,新宋國歷來重工巧之事,故技藝能得以流傳和進步,既然諸位慕名而來,朕也希望今日的六院競藝能令諸位滿意。”
睿宗帝捋著下頜短須,又笑道:“在六院競藝之前,還請遠道而來的使臣,品嘗我們新宋國的佳釀珍饈,賜座!”
使臣的案席與朝中一品大員擺在一處,嚴天修貴為北梁皇族,可坐於上席。
睿宗帝特意命趙允旻陪同嚴天修,於睿宗帝而言,不管趙允旻再如何沒用,好歹與嚴天修是舊識,對北梁風俗習慣也極為瞭解,能將嚴天修照顧得周全。
嚴天修翹著嘴角笑意難明,趙允旻神色懶懶地朝嚴天修一拱手。
眾目下,趙允旻與所謂的北梁二皇子可無幾多交情,何況此刻趙允旻的心思幾乎全在六院競藝上。
他非瓊林苑職官,他是新宋國皇子,是人人可嘲笑的廢物大皇子。
若華琬知曉他騙了她,知曉他如此不濟,是否還願將他視作相伴的好友?
大慶殿裡舞姬身姿婀娜,扭動間水袖繚繞,後齊等國使臣看的眼睛發直,暗道這新宋國女子皆為尤物,他們國家的就沒有這韻味。
歌舞昇平,美酒馥郁,酒過三巡之後,內侍終於宣六院競藝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