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鋪子裡安生歇息一日罷,別勉強自己了。”華琬拍了拍安琚肩膀,力道很輕,可安琚險些就被拍趴到地上。
“不妨事的……”
安琚話未說完,安掌櫃已經吩咐驢車送他二人,華琬小心肝都在顫,這還是安琚的親爹嗎?
到了蒼松堂,穆堂主聽說華琬來了,趕忙迎出來。
華琬遞上年禮,兩份年禮,一份是送與蒼松堂的,感謝那日雪夜,蒼松堂壯士解她們馬車落坑之難,再有一份是與‘甄大人’的,她對甄大人的感激之情不必細表。
“穆堂主,這份紮了花結的要送與甄大人,還請穆堂主幫忙轉交了。”華琬恭敬道。
安琚湊到華琬身邊,“華琬,那甄大人是誰,怎見你三番兩次的遞東西與他。”
不待華琬回答,穆堂主先嚴厲地瞪安琚一眼,“如此遲過來,若要習得真功夫,就不能懶散,立即去後堂踩梅花樁,落下來一次蹲一個時辰馬步,彥章會盯住你,快去。”
安琚臉已經是白的了,聽到要踩梅花樁,立馬又轉成青色,再顧不上華琬,踉踉蹌蹌地往後堂走去。
華琬不能開口替安琚求情,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
穆堂主自從知曉華琬是華家唯一後人,便將華琬視作晚輩,和藹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華匠師不必替安琚擔心,對了,華匠師雅間小坐,老夫亦準備了年禮,還請華匠師捎上。”
穆堂主將要交與趙允旻的那份年禮小心收好,再命人為華琬送上熱飲和糕點。
安琚臨要跨出側門去後堂時,又回頭看眼華琬,見華琬被視作貴客款待,他頓時有秋風瑟瑟落葉蕭蕭的悽涼之感。
華琬瞧見穆堂主送的年禮唬一跳,比之安掌櫃送的還要隆重,三層精雕食盒,第一層放了蜜釀的果脯,第二層是晶瑩剔透的水晶糕,第三層是福字餅。
年禮不能拒,拒年禮就等於拒今年的福氣。華琬心虛地接下,忙不疊地向穆堂主道謝。
“華匠師,前日主……嗯,甄大人與老夫說了後,老夫才知曉你是華玄徵的堂侄女,是華家的後人,”穆堂主頓了頓繼續道:“老夫與華兄是故交,將來華匠師若有甚事,盡管過來尋老夫,盡管將蒼松堂當作自己家,不必有半分見外。”
華琬怔怔地望著穆堂主,她一直以為華家不可能有相熟朋友了,縱是有,他們也會躲得遠遠,斷不會有主動說出的可能。
華琬朝穆堂主深深鞠一躬,“謝謝穆堂主。”華家的事不能多談,華琬在心裡感激。
……
兩個時辰後,趙允旻拿到了華琬送他的年禮,開啟布兜,先掉出玉白和靛青兩色玉線打成的絡子,精緻的祥雲結下掛了三朵木雕寒梅,寒梅栩栩如生且被琢磨得鋥光明亮,若不仔細瞧了,還以為寒梅上凝了化卻不落的冰雪。
趙允旻垂眼溫暖輕笑,用手心捂熱了三朵寒梅後,直接將寒梅絡子系在了腰帶上。
天光隨著陰雲緩動,明瞭又暗,趙允旻闔眼略歇片刻,即招了內侍進偏殿。
他令內侍至大慶殿傳話,以昨日年宴飲酒不慎,導致身體虛浮為由,躲掉了元日的宮宴。
今日宮宴並無去的必要,他還是留在偏殿等雨澤的訊息。
夜幕降臨,宮中燈籠放進新燭,一圈圈光暈在寒風中搖搖晃晃。
大慶殿歌舞昇平,連擺了幾日宴席,二皇子趙允佶、五皇子趙允環、三公主趙雲嵐接連地在睿宗帝跟前唱吉利話,逗得睿宗爽朗大笑。
比之大慶殿的熱鬧,紫露殿安靜到寂寥。
“主子。”雨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偏殿,“蒼遠盟的兄弟從富寧路遞訊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