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管事的臉比正常整整腫大了一圈,數處被她用指甲抓破,一條條血痕凝固,變成黑黑紫紫的詭異顏色。
感覺到光線和清新空氣,韋管事睜了睜眼,雙目布滿血絲,眼神空洞。
四周人影重重疊疊,她努力要找到王芷蓉,結果甚也分辨不了。
第二個被投入柴房的是與華琬同時從工學堂出來的許匠師,情形同韋管事一般無二,甚至由於體質緣故,許匠師面上叮咬傷比之韋管事的還難消褪,縱是敷了醫館磨的草藥,怕也會留下淺淺疤痕。
王芷蓉切切實實地感到害怕了,她最引以為榮的就是這張傾國傾城的臉,豈能變成韋管事、許匠師她們那副鬼樣子?
還好羅坊主說了,第三個被投入柴房的是與韋管事交好的陳匠師,她還有一日時間。
當日放堂後,王芷蓉顧不上用夕食便匆匆離開凝光院。
方公子與她說,有事可到梧桐巷的平三堂尋當家掌櫃,當家掌櫃會替她遞訊息。
這平三堂是一棟三層棕漆木樓,王芷蓉一直以為方郎君指與她的地方一定是風雅之地,不料……
過來招呼她的掌櫃下頜處蓄了一撮小鬍子,一旁端著酒壺穿梭於桌椅間的女娘,在經過她身邊時還砸了嘴巴子。
掌櫃朝王芷蓉拱了拱手,“不知小娘子獨自一人到平三堂所為何事,所尋何人?”
掌櫃的態度王芷蓉尚能容忍,可大堂南邊角落裡的幾位男子,卻令她反感和作嘔。
好歹她也是凝光院九品女官,那幾人的目光竟然敢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走,更甚的是那目光似長出了手,能將人裳裙都扒光了去。
王芷蓉心中徒生屈辱,雙手不自覺環胸。
方公子怎能讓她來這種地方呢。
王芷蓉咬著嘴唇,本就誘人的紅唇愈發嬌豔欲滴。
“這封信還請盡快交於方公子,我有要緊事。”王芷蓉挺了挺身板給自己壯膽,一雙天生媚眼此刻冷森森的,將信與一方木牒遞到掌櫃眼下。
“喲,原來是方公子的人,失敬失敬。”口中說著失敬,神色、語氣卻仍舊淡淡。
“娘子運氣可真好,我們方公子此刻就在二樓雅間,雖然方公子不隨意見人,可像娘子這般姿色過人的,想來方公子也盼著見了。”
不知哪個人說了句輕佻話,四周傳來嗤嗤的暗笑聲。
王芷蓉粉臉臊的通紅,也不等掌櫃示意,轉身就朝二樓走去,臨轉角了王芷蓉還能聽見一些人的調笑聲,“小娘子怎走的這般著急,哈哈哈哈……”
王芷蓉眼裡透著恨意,她要向方公子告狀,絕不能輕饒了對她言語不尊重的登徒子。
待瞧不見王芷蓉身影,堂內的幾人小聲議論起來,其中一位身穿赤色直綴,發髻上包黑色幞頭的男子向掌櫃問道:“不知方公子從哪裡弄來這麼個絕色,貴人可真是豔福不淺。”
平三堂看著是個門可羅雀的冷清酒樓,實則是方鏌瑞安在民間專門搜羅美色的窩點。
底下人以為方公子是為了伺候各方貴人,卻不知,方公子尋了的美人,都只是為了二皇子。
“為了權錢主動送上門的。”掌故低下頭撥拉算盤。
男子又道:“那娘們是少見的尤物,待方公子和其他貴人玩膩了,我們也可嘗嘗鮮。”
“說話還是小心些,那女娘姿容非一般人可比,說不定真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仔細她記恨上你們。”一名身穿褐色短打的男子頭也不回地朝平三堂外走。
黑色幞頭男子啐了一口,“老七是屁眼大的膽子,這麼多年了,姿色卓絕還少?哪個不是玩膩了再被拋棄,想當鳳凰,得看有沒有那命。”
黑色幞頭男子話音剛落,周圍附和聲一片。
……
王芷蓉走到二樓雅間門口,心怦怦跳的厲害。
當初她離開工學堂,族人言她除了這張臉,便再無甚用處,要將她嫁於綏城望族的一名鰥夫,她本萬念俱灰,是方公子的出現,令族人不敢隨意置喚她,後來方公子將她送入凝光院,她更是將其視為神祇。
思及方公子風流俊朗的容貌,王芷蓉羞紅了一張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