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叫醒,睡著了反而沒有醒時安分,胡亂說些什麼。”羅坊主嚴厲道。
甄大人?除了八年前被滅了滿門的甄家外,朝中再沒甚甄大人。
羅坊主從師父陶學錄那聽說過華家和甄家的淵源。
看來華琬是對此事耿耿於懷,否則怎會在夢裡都念叨甄家。
“羅坊主您怎麼來了?”華琬被叫醒,猛地起身,險些將圓凳碰翻。
“先吃了糕點填肚子。”羅坊主示意青荷將茯苓糕和飲子端至華琬跟前。
華琬嚥了咽口水,先才她就是餓得暈乎,才會趴伏在桌案上睡著。
華琬也不與羅坊主客氣,左右手各抓一塊茯苓糕,大口吃起來。
吃飽喝足,華琬朝羅坊主咧嘴笑,嬸娘說羅坊主算是她的師姐,私下裡一攀扯交情,輩分便沒那般高了。
羅坊主今兒卻不是來同華琬嬉皮笑臉的,故意板著臉說道:“到了凝光院後制飾本事不見長,卻學會撒謊了,這裡沒外人,你老實交代昨晚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華琬委屈地抿著嘴,分明是嬸娘和羅坊主不同意她在制飾中使用金絲編綴,許多花樣子單靠尋常技藝要麼不成要麼麻煩,如此她才被掣了肘,現在羅坊主卻怪她沒有長進。
“怎麼不說話了,昨兒不是答應的很硬氣嗎。”
華琬一臉為難,“羅坊主,學生不能說。”
一句話就將羅坊主氣的不清,徑直拿手指戳華琬腦門,“你本就是個榆木腦瓜子,還會藏了話不能說,仔細我去告訴了師父,讓師父瞧瞧你都變成什麼樣了。”
華琬哭喪著臉,還是緊閉嘴不肯將實情吐露。
羅坊主尋了圓凳坐下,瞪了華琬一眼,“罷了,你既然不肯說,那就聽我說吧,不許狡辯,更不許幫她人辯解,只點頭搖頭便好。”
華琬驚訝地抬頭看羅坊主,一下拿手捂住嘴巴。
“哼,金料子是林馨帶回廂房,央求你幫她制首飾的對不對。”
一語中的。
華琬瞪大了眼睛,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但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您如何猜到的?’
羅坊主搖搖頭說道:“我原就有疑惑林馨制首飾的風格怎與你那般相像,初以為是因為你二人關繫好,從入工學堂到現在入凝光院,皆住在一處的緣故了,但昨晚上我卻越想越不對勁,故早上去柴房放你出來前,我到工事房取了林馨昨日交的對戲花蝶簪仔細看,簪樣的花瓣尖皆往左,這是你的習慣,若說花瓣尖朝向是巧合,那麼花瓣尖與瓣身之間的弧向補刀,就該是你獨一無二的了,尋常匠師擔心弄巧成拙,從來不會這樣做。”
羅坊主直視華琬如一彎碧湖的清澈杏眼,繼續道:“其實當初林馨就沒有資格進凝光院,是恰巧王芷蓉心術不正我不願收她,林馨又口口聲聲與你交好,我才將她替了王芷蓉的名字,未料她壓根不珍惜此機會,看來當初我的決定是錯的。”
華琬一著急就將羅坊主先才交代的‘不許幫人辯解’一話拋到腦後,央求道:“羅坊主,您別將馨姐姐逐出凝光院,她其實有長進了,而且我在凝光院就只有馨姐姐一個能說上話的。”
羅坊主真真是怒其不爭,“到凝光院的都是匠師,匠師是為工巧之事的,不是來互相交朋友、攀交情甚至當老好人了,你再這般下去,小心前途被人毀了。罷,林馨這事你不用再管,安心制好國公府定的首飾,接著準備去上界坊。”
華琬沒留意羅坊主說的最後一句話,只一下子撲到羅坊主身上,鍥而不捨地替林馨求情。
羅坊主眼睛、鼻子都快被氣歪,她終於見識到華琬究竟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