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琬摸了摸腰部,光滑的錦緞上還留有先才那人手心的溫度,她初始未見著臉時,單憑呼吸聲就猜出那人是看守瓊林苑的職官甄大人。
甄大人生得比春花秋月還要好看,可行事卻實在輕佻。
甄大人讓她別動,其實當她被掛在枝頭時,想動也不敢動了。
後來聽見鄭六娘在向二皇子請安,她才大約明白甄大人是好意。
隨了漫天花瓣一起落地,華琬向甄大人道了謝,以為道謝後彼此便各走各的路了,不料甄大人朝她笑了笑,腰間玉帶上系的青色絲縧隨風散揚,時不時帶了花瓣纏繞上指尖。
華琬滿目春風卷粉花,甄大人竟拈起沾在她額頭的一片花瓣,輕貼於唇邊……
甄大人這會兒是不見了,可華琬的心卻小鹿亂撞般跳個不停,在看到了甄大人那神仙不換的容顏,誰還會有賞花的興致?
見華琬站在原處發怔,鄭六娘拿手在華琬眼前晃了晃,擔心地問道:“阿琬,先才你是不是摔倒在花叢中了。”鄭六娘將華琬身上的花瓣掃下,見華琬模樣狼狽,直慶幸自己先才將二皇子等人給打發走了。
接下來的賞花華琬皆心不在焉,好在也未遇見甚人。
至於興致勃勃前往橘河的吳嬋蘭,亦一無所獲的掃興回來。
臨近申時,鄭六娘和華琬告別,趁人不備鄭六娘悄悄將她繡的抹額和一支小金簪塞給華琬,附耳道:“阿琬,金簪是我原先自個兒在首飾鋪子買的,上頭有顆玉石,不知能不能用了。”
華琬用手捏一捏,“行的,倘若金料子有餘,我再給你掐朵金絲牡丹。”
鄭六娘心下歡喜,“金牡丹阿琬自己留著,省的你貪花,沒事兒鑽到花叢中去。”鄭六娘還記得華琬滿身花瓣的狼狽模樣,忍不住頑笑一句。
“討厭。”華琬輕飄飄地拍了鄭六娘手背一下。
華琬不知,就在她乘馬車離開瓊林苑時,令她眼花繚亂的‘甄大人’,就站在一處幾乎無人注意的花樹下,神情清淺地目送她離開。
羅坊主先送華琬回工學堂,華琬將在席面上得到的糕點交於小陶,自己則換下錦緞褙子,趕去齋舍收拾東西。
到了三月,工學堂會有新一批學生住進來,所以二月底大家必須收拾包袱各自離開。
陶學錄言華琬馬上要去凝光院,且那東西也沒幾件,就不用搬回雲霄鄉了,只放在置物房裡,到時候直接帶去凝光院便可。
趁了這兩日無事,華琬將鄭六娘交代的抹額制好,考慮到抹額不能太重,寶石託上華琬用了編織出不至於太醒目的萬壽菊卷草紋樣,再鑲嵌翡翠蛋面。
陶學錄看到抹額,頜首道:“鄭六娘是個孝順的,鄭老夫人沒有白疼她。”
華琬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嬸孃的生辰是在甚時候。”
陶學錄似猜到華琬心思,“今年的已經過了,在上元節前一日,過一年便老一歲,何必時時記得。”
“過了?”華琬頗自責,埋怨自己未好好關心嬸娘,竟然嬸娘生辰過了都不知曉,“明年學生陪嬸娘過。”
陶學錄揉了揉華琬腦袋,笑著點點頭。其實待華琬於凝光院安頓後,她打算離京一趟。
前段時日她將羊脂白玉筆架交於大皇子,大皇子說起了一件事。
她知曉大皇子不需幫忙,可她不願袖手旁觀了。
她會默默離開,至於甚時候回來,還未有定數。
離京一事華琬不必知曉了,她有許多更重要的要教給華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