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旻沉吟片刻,“守瓊林苑一職俸祿少,買不起。”
這得多冷啊,如此好看的郎君竟然也要挨凍,想來是因為一人在京城無人照料,否則紉補件大氅也不需多少錢兩了。
華琬登時心有不忍,咬咬牙,將自己的棉手籠捧至趙允旻眼前,“這是我們工學堂發的手籠,不用幹活時您將手藏在裡頭很暖和的,您別嫌棄了。”
趙允旻不由的一愣,“可是給我了,你用什麼?”
“嘿嘿,我還有呢,嬸娘昨兒才送了我一隻繡月兔的,那月兔圓滾滾,很是有趣。”華琬撓撓頭,開心地說道。
趙允旻心微暖,也不與華琬客氣了。
接過手籠時二人指尖不慎相碰,趙允旻不禁皺眉,華琬的手指才是被冷僵了,觸碰到他時甚至感覺不到他的溫度。
他是練家子出身,體內陽氣淳厚,先才於假山下靜立時有冰霜落在他手背,為溫度所融,故此留下銀亮的水痕。
要將手籠還給華琬嗎?在大事上他一向果決,這會遇見如此小的事情,他竟然猶豫了。
有女娘的說笑聲往假山而來,趙允旻猛地握住華琬的手,華琬還未來得及震驚,便感覺一股暖意自指尖而入,順著血液,流淌蔓延至周身,居然一點兒都不冷了,可此刻華琬顧不上享受這寒冬裡忽然而至的溫暖,只抽出手,臊紅了臉。
“我還有事,便先走了,春日花開,我再去置物房尋你。”
聲音隨風而至隨風而散,眨眼郎君已不見身影。
華琬揪住氅衣的袖緣,面頰緋紅難消,心下慌亂地琢磨,她怎就叫人摸了小手,那人雖生得好看,可也不能隨意佔人便宜啊,如此到春日,她還該不該同他來瓊林苑。
“阿琬,原來你這兒,害得我好找。”
就在華琬胡思亂想時,假山下傳來林馨的聲音,林馨和王芷蓉看了會馬球,因瞧不清人,又無人搭理她們,不知誰是誰了,沒了興致便回到梅林。
“阿琬,上頭風大,你快下來呀,我們一塊去梅林雪谷那兒看看。”林馨見華琬呆呆愣愣的,生怕華琬沒聽清,又大聲喊道。
華琬終於回應一聲,收起炭筆和簿子,匆匆往假山下跑,石階有薄冰,險些摔下來。
林馨估摸是冷風吹多了,臉頰比華琬還紅,附在華琬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今日二皇子也在馬球場裡,聽說二皇子是出了名的清俊,可惜我們不能進去,否則還想瞧瞧二皇子和表哥,哪個更俊呢。”
聽到林馨言旁人清俊,華琬又想起先才那位甄大人,不禁挑起目光,越過枝頭粉梅,神思遠遊,人有點兒暈暈乎乎的。
“阿琬,你怎心不在焉的,可有仔細聽我說話了?”林馨不滿地推了推華琬胳膊。
“啊,不好意思,馨姐姐你說什麼?”
“……”
二人繞著梅林四處走一遭,欣賞了美景,巳時便隨陸博士離開瓊林苑回工學堂了。
日子漸入深冬,天氣愈發寒冷,通往雲霄鄉的官道因為積雪封了路,華琬和李仲仁逢旬假也回不去,華琬幹脆安分地蹲在置物房制首飾,哪兒都不去。
到了年關有十五日年假,華琬亦只回了雲霄鄉三天,三日後便回工學堂陪陶學錄和小陶,而上元節過後,雖然春寒尚在,可終歸是過了冷冬,鄭老夫人交辦的嫁妝頭面,除了鴛鴦梳背和寶相花抹額,其餘首飾皆在陶學錄的指導下製成了。
轉年一月底,外巷不知誰家栽了紅杏,枝葉繁茂,還探到了置物房的小院裡頭,粉紅杏花和新葉一簇簇擠在一塊隨風晃動,引得彩蝶翩躚,很是熱鬧。
此刻華琬正踩在圓凳上,踮著腳尖糊新窗紗,隱約聽見陸博士來了,在外廊與陶嬸娘說話。
“學錄大人,再過半月,文思院和凝光院的各坊主,就要來工學堂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