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仁走至二人跟前,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意:“阿琬,林娘子,你們怎麼來了?”
因為心情好,李仲仁看林馨也順眼了許多。
“哥,你一定是考上太學了是不是?”華琬毫不掩飾內心的激動,因擔心攪擾到周圍人,遂將聲音壓低了些。
李仲仁朝華琬笑著點頭,“九月之後的旬假,我都可以與阿琬一起回鄉了。”
林馨聽了這話,覺得心裡頭酸溜溜的,怯怯地朝前挪一步,半擋在華琬和李仲仁中間,微紅臉,聲音嬌軟,“表哥,恭喜你了。”
華琬的身影被遮去一半,李仲仁心裡也跟著落下一片陰影,扯起嘴角,“謝謝林娘子。”
李仲仁想起一事,笑道:“上次答應了請你們吃金橘團和飲子,不知你們這會是否得空了。”李仲仁見華琬和林馨都穿著工學堂的製衣,以為華琬是為了他接連兩日告假出來,不免擔心會影響華琬在工學堂學習。
“有空的,我還擔心表哥你將這事忘了呢。”林馨搶著說道。
“嗯,我們無事,只哥哥幾時回鄉?”華琬未有異議,她也希望哥哥盡快將這頓‘請債’還了,省得林馨一直記掛。
“未時中刻,我到南燻門外搭朋友的驢車先回關陽縣,一會你們吃完飲子了,便早些回工學堂,我還要去樊樓看會文辭會。”昨兒文辭會裡有幾名文人讓李仲仁很是佩服,文思敏捷才華橫溢,抖聯擊鼓間,便洋洋灑灑揮毫出經典之作,那詩詞或如山河曠漠大氣磅礴,或如春花秋月婉約旖旎,低低吟誦了能於唇齒留香,意境韻味皆上佳。
李仲仁大開眼界,聽聞今日樊樓還有一場文辭會,既然有時間,他自不願錯過。
李仲仁買了兩份金橘團和江茶水遞給華琬,林馨嘴裡吃著可心裡仍不滿足了,之前李仲仁儒雅清俊的容貌雖令她心動,但李仲仁畢竟還未取得功名,她也不敢有甚太久遠的打算,如今李仲仁考入太學,意同於半隻腳踏入仕途。
林馨記得去年寶豐錢莊東家的長女,拋繡球拋到位同進士,可將城裡那些員外郎羨慕的,她爹也跟著在家中唸叨了好幾回。
新宋朝民風開放,尤其是市井之間,沒有半點貴族世家的繁文縟節,林馨等人平日去瓦肆聽的又都是西廂宮調,想法不免大膽許多。
吃完金橘團,林馨輕松地說道:“阿琬,時辰尚早,這會兒回工學堂也無事,不若我們與表哥一道去文辭會增了見識。”
華琬剛喝了一口江茶水,險些嗆到,連連咳嗽不止,林馨一邊拍華琬的後背,一邊捏華琬的手,不停地擠眉弄眼。
李仲仁聽著林馨的說詞,真以為今日工學堂放假半日,琢磨那文辭會乃高雅之處,甚至不少貴家女娘都會戴著帷帽參加,既如此阿琬真想去亦無甚不可。
“那,那就去看看吧。”華琬撓著頭,哭笑不得。
從太學走到樊樓只需小半時辰,本以為今日的文辭會與昨日並無不同,可李仲仁剛帶兩位小娘進去就後悔了。
臺上兩旁和前頭坐著的,都是身穿坦領襦裙,露出一大片白花花胸脯的州橋西岸勾欄花樓裡的女伶。
就見一名高髻上簪牡丹絹花的花魁娘子,婀娜地走到一位身著鴉青色錦緞袍服的郎君身前,款款見禮,“方郎筆墨驚風雨,詩成泣鬼神……文采承殊渥,流傳必絕倫。奴已將方郎昨日之佳作譜為曲,若方郎不嫌棄,可願與奴合上一曲。”
四周喝彩、起鬨聲不斷,臺上郎君笑容滿面,李仲仁在下頭都替他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