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師實誠,一股腦兒將實情全抖落出來,並主動從荷囊裡掏出雙層畫舫小簪。
“好樣式。”羅坊主也驚訝,她都未曾想過用畫舫做簪頭,瞧那畫舫的菱花窗內,還有兩個小人兒。
“是潘樓街上哪家首飾鋪子的。”羅坊主將畫舫小簪揣進了自己袖籠,“反正你用不著,予我便是。”
“坊主您盡管拿去。”匠師開心道:“草飾並非首飾鋪得來的,是潘樓街的一家香藥鋪子。”
“香藥鋪子?”羅坊主眉一挑,“香藥鋪子裡怎會有草編首飾。”
“真真的,我還打算過幾日休息了,再去那家鋪子買香藥、拿簪子呢。”小匠師睜著眼睛,一臉坦誠,“聽香藥鋪的夥計說,草飾是京城外關陽縣下雲霄鄉的一位小娘編的,每隔幾日會送一批過來。”
“潘樓街香藥鋪子?”羅坊主想了想,“可是儀香堂。”
她的廂房也有點香,裳裙平素也用香薰,京城裡有名的香藥鋪子不過三五家,潘樓街的儀香堂她便去過幾次,算來她也是儀香堂的常客。
小匠師忙不疊地點頭。
羅坊主尋思潘樓街距離礬樓街不遠,她有些日子未去儀香堂買香藥了,不如親自瞧瞧。編草飾的小娘手很巧,說不得是塊好料子,將來可收進凝光院。
羅坊主轉身吩咐婢子通知前院備馬車。
……
羅坊主到儀香堂時自是撲了空,只挑到幾支草飾,又如是交代了安掌櫃幾句,便乘馬車回凝光院。
另一處華琬趕了驢車在關陽縣回雲霄鄉必經的官道停下,她瞧日頭,估摸這會表哥正好下學,她只消等上片刻,便能與表哥一道乘驢車回家了。
華琬取出之前在京城馬肆買的嚼料,喂黑驢吃個飽,又隨手在路旁摘了狗尾巴草和幾朵未被蟲子咬過的小花,很快編出一支頂上有幾個毛絨絨小球的發釵。
華琬拿了發釵在腦袋上比了比,十二三歲的小娘子,還是愛美的,可惜今天梳的是男兒的頂鬏,不合適戴好看的發釵。
忽然有一隻手碰她的發鬏,唬得她連忙轉過身,看到是李仲仁才鬆口氣。
華琬拍撫了胸脯埋怨道:“表哥,你怎不出聲呢。”
“我喊了,是你太專注,沒聽見。”
“真的嗎?”華琬疑惑地撓腦袋,不過表哥說喊了那就是喊了,她想那麼多做甚。
李仲仁又摸了摸華琬的發鬏,才將手放下,“很好看。”
一句話沒頭沒尾的,華琬以為李仲仁在誇她手中的發釵,得意地拿起來晃了晃,“我就這點能耐了,我要用編草飾的錢替表哥……”
華琬意識到自己險些說漏嘴,趕忙噤聲。
李仲仁疑惑道:“替我做什麼?”
“沒什麼,表哥,我們快回家吧。”華琬替黑驢撓了癢癢,她可不能說出要用賣草飾的錢替表哥娶媳婦,否則表哥一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