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就換上了溜冰鞋,教幾個孩子溜冰,等她玩盡興了才發現已經八點多了。她不由汗顏了一把,脫下了滑冰鞋,和幾個孩子告別,攝手攝腳的進入了晚會現場。
晚會在文化宮最大的場館裡舉行,很大很寬敞,房頂四周都掛滿了彩色的燈泡,一閃一閃的,七彩的燈光照耀著晚會上翩翩起舞的人。
高臺上貼上著紅色的條幅,都是一些節日賀語,祝賀國家三十七歲生日,還有中秋團圓什麼的。
下面放了一圈桌子,上面擺滿了好吃的,有切好的西瓜和桃子,瓜子和糖果,還有蛋糕和一些點心,蘇雅玩了一會有些餓了,就跑過去拿了一盤點心吃,一邊四下的尋找韓東暉的身影。
晚會上的人很多,有些在跳舞,有些也像她這樣在吃東西,嗑瓜子,有的在聊天,很是熱鬧。
半天蘇雅才找到他,高臺下有一排座位,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胸帶大紅花的人,應該就是梁建國了。韓東暉和孟偉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邊,三人正在講話,蘇雅也不好過去打擾,就自己坐在一邊大吃大喝的。
一曲終了,有的累了,找座位坐下休息,有的重新尋找新的舞伴。
韓東暉三人也站起了身,取掉大紅花放在座位上,便並排向前走去。梁建國坐著的時候,蘇雅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但是站起來一走路,她就看出不同來。
梁建國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走起路來很是辛苦,不能打彎,沒走一步,都要把左腿拖過去,然後再走下一步。
場館裡熱熱鬧鬧的聲音頓時好似凝固一般停住了,沒有人再說話,都靜靜地看著他們。
三人一直走到了高琳的面前,今天晚上高琳打扮的特別漂亮,紅白相間的格子長裙,腰間束著白色的腰帶,趁得她的身材纖細窈窕,領子也是白色的,把她的臉襯託的更加漂亮。
高琳的頭發梳理成了蠍子辮,一直辮到了肩膀上,還留了一排劉海,很是好看,她還穿了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看起來高貴還洋氣。
看到他們向自己走過來,高琳也很高興,連忙站起身,笑吟吟地看著韓東暉,韓東暉的目光卻沒有看向她,而是鼓勵的看著梁建國。
孟偉也在暗中推他,梁建國鼓起了勇氣道:“高琳同志,我……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高琳臉上的喜色頓時系數褪去,臉色變得煞白,梁建國的腿按的假肢,走路都很困難,要是跳舞就別提多難看了。
高琳看著周圍眾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更加的猶豫,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看出她的拒意,韓東暉低沉的喊叫了一聲:“高琳。”
韓東暉明顯是在提醒高琳,要她答應梁建國的邀請,可是高琳卻更加的難堪。她想和韓東暉跳舞,一點都不想和梁建國跳,他走路都那麼難看,一會跳起舞來會被人笑死的。
眾目睽睽之下被拒絕,梁建國神情有些尷尬,但他還是勉強微微笑道:“沒事,我……”
“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凝重難堪的氣氛中,忽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短發的女子走到了他們身邊,伸出了右手。
蘇雅的頭發長起來了,但披著太長,紮起來又太短,她就用一個藍色的緞面蝴蝶結把一半頭發箍起來,剩下的一半頭發柔順地貼在脖子上。
她穿著大紅色的長裙,好似精靈一般可愛,她的眼睛明亮清澈,鼻子和嘴巴都小巧玲瓏,小臉圓乎乎的,似乎永遠都帶著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
她嫩白的小手伸在空中,梁建國因為太過震驚,一時沒有做出回應。她也沒有絲毫的尷尬或者羞惱,還是滿面笑容的看著梁建國,手也依舊伸在他的面前,沒有收回。
舞曲重新響起,但眾人也沒有動,還是眼都不眨的注視著他們。梁建國聽到舞曲才好似如夢初醒一般,接住了蘇雅伸出的手,吶吶道:“我……我舞跳的不好。”
蘇雅笑:“沒事,我根本就不會跳,梁建國同志,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就跟著你沖鋒陷陣,你把我帶那我就跟到那,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戰役,沖吧……”
梁建國聞言頓時放鬆了下來,拉住蘇雅的手走進了舞池,舞曲已經開始一會了,但沒有一個人去跳,舞池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蘇雅根本就不會跳舞,而梁建國的腿也不可能準確地踩到鼓點,他帶著蘇雅就好似在轉圈,他的動作僵硬的好似舞臺上的小醜一樣,但蘇雅卻沒有絲毫嫌棄的樣子,還是很認真的跟著他跳。
一邊還笑著說道:“我叫蘇雅,是韓東暉的朋友,昨天我還沾了你的光吶。班車壞了,廠裡幾天不通車,我家距離廠子要五個小時的路程,我走的腿都細了。好在韓東暉和孟偉要去縣城接你,我就沾光搭了個便車。”
梁建國也笑:“昨天他們兩個傻乎乎的在候車室裡等了一夜,連旅社都不肯去,怕誤了接車,我感動的一塌糊塗的,現在看來這其中有原因啊。”
梁建國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貓膩,被人看出了端倪,蘇雅也沒有羞怯的樣子,還是大大方方的道:“最重要是接你,我只是搭個順風車。”
“蘇雅同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辛辛苦苦的在候車室貓了一夜,就是怕你一路走回去太辛苦,所以才巴巴的提前趕去縣城。我是九點的火車,早上他們早走一會也趕得上,這份情誼你可不能無視,必須要有所表示。”
蘇雅眨了眨眼:“表示,怎麼表示?”
“你一定要鄭重的邀請韓少校也跳一曲。”
“我不會跳舞。”
“他會。”梁建國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在宿舍裡學過,他的理論很紮實,只是沒有實踐過,你幫他驗證一下成果。”
梁建國雖然跳的不好看,但基本的舞步和動作還是很標準的,可見他們在宿舍裡都學過,想像一下那場景,蘇雅不禁失笑。
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相談甚歡,一邊隨著舞曲轉動,一邊說著話。他們的舞姿雖然很不好看,甚至顯得很別扭,但沒有人笑,這可能是梁建國今生最後的一支舞了,沒有人能笑的出來。
沒有人笑,眾人都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直到舞曲結束,場館裡靜悄悄的。蘇雅拉著梁建國向前走,他走的一瘸一拐,左腿也是硬拖過去的,姿勢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