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後面自然會說到,還是說說新墳黨,新墳黨的主張便是長遠計議,待毒屍馴化後,指東打東,指西打西,有條不紊,也可避免殺戮過重,最後只收得一個千裡白骨之蜀山的冷清下場。說起來,老墳派的人不相信毒屍可以馴化,而新墳黨卻堅信毒屍是可以控制的。”
“這麼說來,教主是新墳派的嘍?”
教主反問:“如果讓藺姑娘選,你入哪一派呢?”
藺小砧笑道:“我做逍遙派。”
教主擊掌大笑:“所見略同。在下就是逍遙派的。”
藺小砧笑得很好看,大眼睛笑成了彎月牙。“教主,不興這樣捉弄人的。”
“當真,”教主正色道,“老墳黨固然短視急功,新墳黨也目光長遠不到哪裡去,老墳黨想滅絕蜀山,統治一個無人跡之蜀山,新墳黨想馴化毒屍,以毒屍統治一個有人跡的蜀山,區別不過如此罷了。他們都不知道,毒屍身上有一種造化之寶。”
“何解?”藺小砧又吃驚了,只覺得事情層層深入,自己雖然已經把事情想得很複雜了。
“新墳一直由本教控制,就在去年七月,新墳的藥師發現······”教主說到這裡,聲音低下去了,“毒屍中毒喂毒之所以不死,並非完全是餵食丹藥解毒的緣故,藺姑娘想想,無論怎樣的人,外在之丹藥解毒之後又喂毒,喂毒後又解毒,如此反複,豈能不死?原來前朝石墓中的秘密,我們現在才發現:那屍毒和丹藥其實可以養出元丹。”
教主說後,看著藺小砧,藺小砧聽了,看著教主。四目相對,一片雲飄過二人頭頂,一陣雨就從二人頭中可以發揮人身之所有潛能的元丹?使人而成劍仙之元丹?教主相信?”
“不得不信。”教主揮手示意那佈置雨篷的侍女退下,“新墳中的藥師已經在兩個月前調回了雲山,他們已經向我證明瞭,毒屍之所以可以不死不活,就是因為先有前朝神秘的屍毒做底子,後有那丹藥做輔助,慢慢在身體中養出了一股元氣。這種元氣並非武學境的內力,武學境的內力乃是氣脈通暢而後發揮人之潛能,這元氣卻是一種丹氣,正好與內力逆向,乃是毒屍種毒後,經脈堵塞,而後丹氣逆行不順所養成的。現在蜀山遺留的古丹書上,都曾有過這種推論,然而卻沒人能製出毒屍,如今天作之緣,有了毒屍,毒屍的丹氣已成,此丹氣最後可以在毒屍身上養出元丹,有了元丹,自然可以羽化而登仙境,藺姑娘,那時,你我在這雲宮上俯瞰江湖,逍遙自在,這豈非逍遙派,再想想那新墳老墳黨的稱霸江湖,這四個字,卻是何其可笑?”
藺小砧暗吸一口涼氣,“新墳黨老墳黨都是瘋子,你卻比瘋子還瘋。原來你想成仙。”
藺小砧心中這樣想,臉上卻是驚喜之極,一把抓住教主的手道:“當真可以養成元丹?”
教主這時也收斂了先前說話時的興奮,輕聲說道:“元丹降世,本是天意,然而事在人為。還是那句話,有的事,不足為俗人道,藺姑娘江湖所為,本教數年來,都在注意,知道藺姑娘是大智大勇之人,不是那種只求江湖霸主的俗人,所以······”
藺小砧笑道:“我原來就是呢。”
教主也笑:“我原來何嘗不是?”
二人相視大笑。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讓我猜猜,看猜得對不對?”藺小砧道,“教主現在看似高高在上,屬下卑躬屈膝,實則暗流湧動。老墳一派對教主很是不滿,教主要我做首副之位,是要借我之力,對付老墳黨?”
“明白人。我們要若要養元丹,需要毒屍,需要時日,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為我所用。老墳黨卻執意要以毒屍滅絕江湖,從此稱霸蜀山。因此,現在他們暗地裡想奪取雲山毒屍的掌控大權,如若得逞,只怕那時本教也無立足之地了。再說,如要養毒屍之元丹,卻不能操之過急,滅絕了蜀山江湖。否則何來人力物力?請藺姑娘接著說。”
“怎樣對付老墳一黨呢?江湖匹夫的小恩小怨靠武功,門派之爭靠計謀,所以教主定是早有謀劃的,是不是?”
“明白人。請藺姑娘接著說。”
“所有一切,都是鋪墊,教主最後是為了養元丹,那時會不會過河拆橋呢?”
“明白人。藺姑娘的心思,只在我之上,我倒害怕藺姑娘到時過河拆橋呢?”
藺小砧看著教主,眼中笑意蕩漾,然而藺小砧還在笑意中多加了一點媚意。藺小砧心說:杜公子,不要生氣啊。我現在身處非常之境,其實心中一直想著你的。藺小砧知道,自己的武功和聰明之外,其實還有一件利器,只是對這教主不知管不管用,別看他一副親熱樣,藺小砧本能感覺到,教主也在處處做戲給自己看。一個志向已經不是稱霸江湖的人,豈可小看。
“因此······”藺小砧敲著幾案,望著教主道,“你利用我對付老墳黨,我利用你,暫時讓江湖免於老墳黨的毒屍之禍?所以,我們是友非敵······”
“正是,現在我們是相互利用,這就叫先小人,如果你我聯手,彼此坦誠相待,那剪除異己後,我們再同心戮力,共養元丹,這就叫做後君子。”
藺小砧看著茫茫雲海,“那教主的計劃是什麼呢?”
教主示意侍女帶藺小砧去休息。
“我的計劃就是藺姑娘先好好休息幾天,藺姑娘連日江湖奔波,養足精神了,那時本教自然有用得著藺姑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