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著，先前那具爬過土坎的屍怪這時在樹下轉悠，喉間不時發出怪聲。那是一具普通的屍怪，這村子附近屍怪甚少，主要集中在南河鎮人煙稠密的地方。
藺小砧看著杜桓道一字一字地道：“我一直在想白天的情景，是不是我中了屍毒後，那些屍怪就聞不到我的味道了？或者說······”
杜桓道：“你可不要再涉險了，你要再出事，我也就完了。”
“放心，吃一塹，長一智。我會小心的。”藺小砧說罷，突然飛身下樹，遠遠地落在那屍怪身前。那屍怪對藺小砧卻“視”若無睹，嗅而不“見”。這要照以往，早就惡狗撲食般撲上來了。
藺小砧試著靠近那屍怪，手中握著劍，只要有變，藺小砧有足夠的把握先發制“人”。杜桓在樹上看得驚心，五步、四步、三步······越來越近。杜桓終於忍不住低聲叫道：“它是在誘敵深入呢。”
藺小砧笑起來：“屍怪也會誘敵？”
果然那屍怪似乎把藺小砧當作它的同類，就在藺小砧和它挨著時，那屍怪又嗅了嗅藺小砧。然後發生的事，讓杜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見藺小砧攀著那屍怪的肩，在月光中笑嘻嘻地仰頭看著自己。
藺小砧上樹後對杜桓道：“真晦氣，我堂堂蜀山第一美人，現在屍怪竟然把我當它們的同類了。”
“請問是誰封你蜀山第一美人的？”杜桓對於藺小砧如此頑皮甚是不滿。
“我自己封的，那又如何，如果只說相貌呢，我自然算不上，如果要算上膽識，我藺小砧在女子之中，必是第一。”藺小砧很得意，因為她想到了一個進入這神秘地下石墳的辦法了。
“就是男子中，你這樣膽大的，也少。”杜桓嘆道，“只是，你又怎麼知道那些屍怪會始終把你當做它們的同類呢？它們憑什麼把你也當作屍怪？”
藺小砧收住笑容道：“可能因為我中過屍毒，不知我的身體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卻能不死，也沒有變成屍怪。然後屍毒和我共存於一體，那些屍怪必定是在我身上聞到了屍毒的味道了······我也說不清······或許還和我從前做的那個夢有關，就是那個夢見許多似人似屍的怪物在一艘巨船上的夢······或許我前世就是一具屍怪······”藺小砧又笑起來。
杜桓又去聞藺小砧，那樹上坐了一夜，杜桓本來就全身發麻了，這時夠著去聞藺小砧，腳下不穩，險些跌下樹去。好在藺小砧一把把他抱住。
藺小砧笑道：“你聞個夠吧。”
杜桓一口咬在藺小砧肩上，道：“它們不咬你，我咬你。”
月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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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具黑油布裹著的屍怪轉悠回來了，這南河鎮的幽靈。杜桓說：“幸好它們不會爬樹。”
藺小砧說：“幸好它們不會用心用腦。”
杜桓說：“它們根本沒有心了。它們的心已死。”
藺小砧問杜桓：“那些天，我昏迷時，你可看見過這樣的裹著黑油布的屍怪？”杜桓搖頭。
藺小砧自語道：“這些石墳裡的屍怪便是人為的，應該就是最早的一批，它們身手更敏捷，或許受過什麼訓練的，而且認得回石墳的路。”
藺小砧想了想，飛身下樹了。月光中慢慢走到一具屍怪身邊。那屍怪嗅嗅藺小砧後，再不管她了。
藺小砧月光中望著樹上的杜桓笑笑，一劍便將那屍怪斬首。月光中，藺小砧的軟劍如銀蛇出水，輕輕挑下那屍怪身上包裹甚嚴的裹屍油布，那劍竟比手還靈活。
藺小砧要幹什麼？
藺小砧把那些黑油布拿到水邊洗幹淨了。水邊一具屍怪，站在藺小砧身邊，那膿爛的眼珠快要掉下來了，屍怪空洞的眼睛用它生前的習慣看著藺小砧，藺小砧抬起頭來，看著屍怪空洞眼中的這個空洞的江湖月夜，回頭又看看樹上的杜桓，幸好還有這樣一個傻瓜陪著自己，生死不離，這個江湖的悽涼夜也就多了一份暖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