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那你跟著它幹什麼?”杜桓說。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跟著,跟去了,說不定就知道了,我不斬它的首,就是要看它的窩在哪裡?你以為我是殘忍之輩,是吧?”
“嗯,是了,”杜桓說,“這具屍怪或許就是南河鎮屍毒的源起。”
藺小砧微微一笑,“你總算聰明瞭一回,這具屍怪的身手和其它屍怪很是兩樣。”
出了村子,那屍怪倒轉著往西邊爬去,雖然只剩下一隻手,卻也爬得不慢。反正比杜桓走得要快。
二人躲躲閃閃,遮遮掩掩地跟著,那屍怪在前方數丈之地,在一棵大樹下停住了。這時已是夕陽在山,藺小砧和杜桓也放慢腳步,躲在一個土坎後盯著那大樹下。
只見一個人影從地下冒了出來。那人四下看看,很快又消失了。
半晌,樹下並無動靜。藺小砧和杜桓貓著腰快步趕過去。只見樹下不過是一個亂石窖,兩塊巨石,一在樹前,一在樹後。藺小砧拉著杜桓迅速上了樹前的大石頭,又從石頭上了樹。
“我們就在這裡守株待兔。”藺小砧說。
“天就要黑了。”杜桓說。
“黑了就好,那時就看著樹下地下會爬出什麼東西來。”
“當然好,反正屍怪又不咬你,我可就慘了。”杜桓哭喪著臉說道。
藺小砧撲哧一笑,安慰杜桓道:“杜公子莫惱,有我在呢。”
二人坐在密密的枝葉中,殘陽如血。很容易讓人想起過去一些傷感的事。藺小砧嘆了口氣。杜桓看著密葉中藺小砧臉上灑落的幾點殘陽的光斑。藺小砧也不知道自己在嘆息什麼,童年時,每次見到這樣的情景,藺小砧總是莫名傷感。
夕陽落後,一陣風吹來,落葉幾片,江湖頓時淒冷。天黑得好快,快得讓杜桓驚心。
“當真黑得好快。”藺小砧也這樣說。
今夜一半圓的月。掛在藍得詭異的天穹上。然而這夜卻漫長,什麼事都不發生,卻又隨時都會有事發生的夜,尤其漫長。到了半夜,杜桓說,我餓。你餓不餓?
藺小砧說,我自屍毒好了就餓。我想吃白斬雞,但要蘸眉州三仙樓的辣醬。
杜桓嚥了一口口水道,還是換個話題吧。
藺小砧說,我的腳好麻。
杜桓說,我的倒是不麻。
啊?藺小砧倒是奇怪了。
杜桓說,我的麻過了,現在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哦。藺小砧說,這就對了。蹲點是江湖人第一要學得事,你跟著我走江湖,自然要過這一關,不得叫苦。
“我也沒有叫苦,我只是叫冤,“杜桓道,“江湖人不管我們,我們還要給他們賣命,你說冤不冤?”
“反正我不冤,”藺小砧道,“昔日我虧欠江湖太多,今日也算做點有益處的事,我心裡也要安寧一些。”
杜桓道:“那好,我也就不冤了,其實我和你在一起,怎麼也不冤。”
“給屍怪吃了也不冤?”
“那倒是有點冤。”
“呸,”藺小砧道,“你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幾年了?我才冤。”
“說半天,我倆就是兩個冤家。”
“正是,冤家路窄······所以我倆總是在一起。”
二人低聲說著廢話,每說一句,夜就短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