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水路,怎麼不見你們的船?”
“船嘛,好幾百年前就沉了,就像你們的路一樣,沉了。”
“不錯,”老人嘆道,“只是不是幾百年前,而是兩千年前,兩千年前這裡有一座繁華之城,也沉在地下了。路,不過是沉城舊人的足跡罷了,有時飄在月光中,你們能來,就是有緣了,你們走遠路,想是餓了,前面去,左轉過橋再左轉,一條竹林小巷,內中一家食店,有吃的。”老者說罷,又切著豬食草了。
藺小砧和的杜桓依言前行,杜桓說:“你現在說話怎麼都不像正常人了?”
“你看這個地方正常麼?非常之地說非常之話。這才唬得住人。”
“原來如此,那你把剛才的話再好好說給我聽聽。”
“我也不知道剛才說的是什麼鬼話,大意就是這裡的人都是高人,布了一個陣法,遁世高蹈,遠離江湖。而我靈機一動,破了他們的陣法,到了這裡。”
“你怎麼知道這陣法?”
“因為我是藺小砧。”
“藺小砧是誰?”杜桓問。
“藺小砧就是那個十二歲就能在江湖獨擋一面的人,江湖上的事沒做過,也見過,沒見過,也聽過,沒聽過,也夢到過。”
杜桓嘆道:“越發不正常了。”
藺小砧說:“你本來也是不正常的。”
杜桓說:“所以說物以類聚,瘋子和瘋子走一路,好人和好人在一起。”
藺小砧說:“就讓那些好人在他們的江湖快活得了。”
說著果然到了一處竹林小巷。
一隻野貓在小巷牆頭踏著晨光,巷子靜謐如貓的腳步聲。就是推開那被傾斜牆體也拉得傾斜的柴門時有氣無力的吱嘎一聲,也在這個夜裡顯得那樣明亮。如同落寞之人積聚經年的一聲嘆息。
好一個所在。杜桓嘆道,這樣曲徑通幽的地方,吃一碟臭豆腐,那才別有風味呢。
藺小砧皺眉道:“好有田園野趣的地方,被你一說什麼臭豆腐,弄得風情全無了。”
晏平道:“臭豆腐就很煞風景麼?”
一個三尺童子牽著一條小花狗出來了。一見藺小砧和杜桓,那小花狗搖著尾巴撲上來,很是親熱。
藺小砧看那小狗甚是可愛。笑道:“它倒好像認識我們。”
杜桓拍拍小狗的腦袋,看看這小院,心中覺得親切,好像回到家裡了。
“借問這位小哥,我們趕了一夜的路,聽說這裡有一處酒家,卻在哪裡?”
那小童指著身後低矮的茅屋道:“就是此處。”
藺小砧喜道:“走遍江湖,還沒看到過這樣素雅的酒家,就如農家一樣。”
“連一面酒旗也沒有。”
“酒旗倒是有,要晚上才掛。”那童子道。
“為何?”
“晚上月亮出來時,就是我們的酒旗了,天下人都看得見。”
“哦,”杜桓應道,“好一家明月酒樓,天下聞名,我們就是循著月光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