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弱文就是這些活屍的王者。
活屍之王。
那些活屍比原來更可怖,它們曾經互相撕咬,導致面目全非,將顧峰林的前內丹的丹氣在族群中彌散,在它們的身體中傳開。成為即使像冷豔亭主也無法抵擋它們的圍攻的可怖怪物。然而它們可以嗅到顧弱文身上的王者之氣,嗅到顧弱文身上真正的活屍內丹的無邊的元神之力。它們已經不是製毒的工具或者劇毒的載體,而是一個新的族群,在它們的意念中,那個最美的活屍,顧弱文,就是天地間新的王者。
顧弱文的樣子開始變化了。她也會變得和這些活屍一樣?
這種變化讓顧弱文更加痛苦,與其說她在用眼睛看著那些在她面前俯首服帖的活屍,倒不如說用眼睛看只是她殘留在本能中的一種習慣。
顧弱文出手了,一具活屍像先前的那些人一樣被開膛,那正在腐爛的五髒中,顧弱文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一種正在漫長的歲月中緩慢形成的精氣,那是被喂養劇毒和解毒丹藥和活屍體內殘存的天地人三氣在無數次死與不死的痛苦中形成的精氣。
如果再過若幹年,或許會有幾具活屍,機緣巧合,在身體中養成孔九思說的真正的內丹,誰知道呢?晏平不知道,她只是看見顧弱文吮吸著,一具又一具,終於,她血汙的臉又恢複了先前的臉色,左手的冰和右手的火又渾然一體,陰陽諧和而文靜恬然了。她沒有變成和那些活屍一樣的活屍,她可以吮吸它們的丹氣,她是活屍之王。
那些被她食了丹氣的活屍,是真正的死了。
顧弱文輕輕驅趕開那些活屍,不要它們靠近晏平,她還在保護晏平。
晏平將平靜下來的顧弱文拉到水邊,將顧弱文的臉洗幹淨。顧弱文也只是順從的聽任擺布,這可以瞬間擊敗所有蜀山高手和活屍的二小姐,她空洞的眼神看著給她洗臉的晏平,她的瞳仁中,晏平的影像和她的夢境一樣模糊,然而,她還是沒有‘忘記’晏平,她用一種晏平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意念’永遠地記住了晏平。
晏平看著水中那巨船的倒影,依偎在顧弱文懷裡。湖邊月色正好,頭上的一片雲宮如月邊雲一抹。顧弱文背後是數千活屍,晏平眼前是那艘已經群龍無首開始的巨船。這些都可以從晏平的夢境中抹去,只留下一片月色,一個顧弱文,在一個安靜的江湖裡。
顧弱文辣的不行,還騙晏平說:“這飯真的好吃,你吃吧。”
晏平明知顧弱文在騙自己,也假裝上當了,吃了一口,正嚼著,覺得不對,吐出來,卻是滿嘴的活人眼珠子。
瞬間月光收去,天地昏黑,晏平大叫一聲,藺小砧,你去哪裡了?
晏平醒過來,又是新的一天。還是這個鬼魅江湖,顧弱文還是在殺著活屍,吸食著它們的活屍精氣,來養著自己體內那不斷沖突的陰陽二氣。
晏平隱約記得自己夢中說出了一個名字。那人是誰?很像顧弱文,但又不是。怎麼會夢見這樣一個人,和自己第一次少年迷夢時夢見的那個女子很像,她們都像顧弱文。
現在的顧弱文也很像過去的那個顧弱文,但她也不是顧弱文了。
巨船上的和殺戮每天都在和顧弱文對活屍的殺戮同步進行。那些巨船上的人在爭奪食物還是在爭奪權力,或者只是恐懼和被困的發洩,這沒有什麼區別。他們都死了,倒好,顧弱文把這些活屍都殺了,更好,讓這個蜀山人屍都死絕了,再重頭來過,最好。晏平這樣想時,倒覺得悲劇的故事發展到最後,反倒會有一個喜劇的結尾,至少是一個幹淨的收場。
孔九思是智者,他也犯錯,木落鎮一戰,他太驕傲了,在黑神廟的那個夜晚,他還差點抵擋不住內丹的誘惑,但他仍然是一個智者。他說,這不是蜀山第一次把自己毀滅了,晏平要補充的是,也不是最後一次。
嗯,悲慘的故事中其實都有一個喜劇。歡喜的故事之所以歡喜,也是因為其中暗藏著一個無聊的人去樓空的宿命。否極泰來是世間最普通的道理,今日之蜀山,再沒有比這更悽慘的故事了,這個故事到了盡頭,反倒會有一抹亮色吧。經歷了這麼多,看著眼前這比惡夢更像噩夢的夢,晏平覺得自己突然成了經學大師,想起問題來,奇奇怪怪的。
然而,這個喜劇的結尾還是讓晏平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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