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九思運了運真氣,又道:“或許還能撐幾天吧。蜀山江湖亂了天道,我在地牢裡亂了自己的經脈,無意中突破了人身的極限,自然有所得必有所失,且不管它。”
晏平和顧弱文對視了一眼,顧弱文道:“和前輩相處時間雖短,小女子也知道前輩不是壞人,又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只是我們此行,事關重大,因此,還是要先問前輩幾個問題。”
“唉,你們這塵世間,人人都心機甚重。”
“好像你不是塵世間的人了。”顧弱文笑道。
“我的確不知道我現在是人是鬼。”
“前輩,我要問你的第一件事,你可以不回答,七大門派為什麼把你關在地牢裡?”
“忘了。”孔九思還是看著一桌子好菜,為自己的味覺退化而發愁。
顧弱文道:“好,第二個問題,你必須回答,七大門派為什麼把你關在地牢裡?”
“忘了。”
顧弱文一拍桌子,假意發怒道:“這個問題是必須回答的。”
“好吧,讓我想想,好像是······是······當時七大門派要製作毒屍,他們為什麼也要製毒屍呢?對了,他們說,要搶在毒冢門之前,製出能聽話控制的毒屍,才能打敗毒冢門。我就說,玩火,以毒製毒行不通的。他們不聽,逼我退出七大門派。我就退出了。後來我發現七大門派不僅用抓到的毒冢門的弟子來試毒,還用七大門派和蜀山江湖的弟子來試毒,我就出手阻止了······”
孔九思說得平淡。晏平和顧弱文聽得心驚。
“······我的武功嘛,據當時的人說,是蜀山第一,其實,哪裡有什麼第一第二,只不過他們都怕我,因為我的身份,要殺了我,又怕蜀山江湖許多人起疑心,好像還怕我的家人,我的門派弟子不依,總之有許多不便,於是有一次七大門派的掌門請我去議事,去了,他們就陷害我,說我私通毒冢門,還拿出好多證據,反正把我設計抓了起來,關進那誰也不知的地牢裡。對江湖就說,我叛逃毒冢門,被七大掌門和許多高手在那什麼崖截住殺了,反正屍首也尋不著了。後來我在地牢裡也知道了,我的家人也被他們先後陷害了,就是這樣吧。”
晏平和顧弱文還是第一次聽人用這樣的語句來講自己的一樁奇冤大案。好像孔九思說的是別人的事。
“真的麼?”晏平不禁又問了一句。
“唉,事情過了那麼久,真的也像是假的了。還說什麼真假呢?我倒是想問你們,這盤雞肉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什麼我吃上去,就好像是木屑做的呢?”
那掌櫃的不知什麼時候又來了,這時忙道:“假一賠十,如假包換。正宗本地蘆花雞。”
“那當年陷害你的人,我爹也在其中嘍。”顧弱文問道。
“在的。”
“那你不恨我?”
“我連你爹都不恨,為什麼要恨你?你這麼好看可愛,又給了我泥菩薩,又說要救我出來,又真的救了我出來,我歡喜你還來不及呢。”
顧弱文放心了,笑道:“只是,江湖上說什麼父債子還,好吧,就算你是泥菩薩心腸了,地牢十年,一切都看開了,那你的家人呢······”顧弱文這時很小心地問道,“你的家人也死了,這筆賬,你不準備算了?”
“它本來就不是一筆賬,怎麼算?江湖中最可笑的事莫過於報仇什麼的,一命償一命,我問你們,命是可以賠償的麼?銀子可以償還,人情可以償還,命就是命,我的家人死了,這就是他們的命,找誰去賠?找何人去償?要找,也只有找來生去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