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昔吃了晚膳,一晚上,男子都未在開口,岑昔頓時感嘆,古人聞,伴君如伴虎,這時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啊,尤其是遇到一個陰晴不定,十分難伺候的主子,岑昔恨不得一顆心扒開來給瞧了才安心。
入夜,岑昔小聲著意地自個躺了睡下,也不敢驚動那床上之人,因有著心思,自然睡得有些不甚安穩,可是一連幾日奔波,這具身子前兩日又用了體力『藥』劑,這體力『藥』劑用第一次到不覺得,之後沒用一次,緩過來的時間就越長。
又加上這一連幾日的奔波,岑昔還是睡著了。
躺在床上的男子先是聽到榻上翻來覆去,心想那榻硬實,因這夏日,雖雨後氣溫有些涼爽,但底下就單單一層草蓆,自然是咯人的。
可是男子卻不願意動,如此掙扎僵持了許久,這才認命地起身,就看在她如今一心為忠的份上,他作為主子,自也因該體恤下屬。
然男子起身後,才發現,自個是想多了,那榻上已經穩穩地傳來呼吸聲,呼吸聲平穩,甚至還帶著猶如貓嚕的輕微聲,頓時男子轉身,卻見那月光灑下一角,落在那青玉耳墜之上,瑩潤清透。
男子的目光不動了,定定地看著那青玉耳墜,此刻又覺得十分刺眼,許是女子那番話更加刺耳才是。
前一刻還信誓旦旦所說,她不是尋常的女子,她要追尋的是如男子一般的事業與理想,可下一刻,卻又兒女情長起來,頓時間,彷彿一切做過都來自於那礙眼的青玉耳墜,甚至都不如那黑衣布衫的順眼。
這一刻,男子甚至有一種想把那耳墜摘下來的衝動,赫連簡修是太子,雖不是十分受國主寵愛的太子,可是尊榮也並未少,多少自然也有著上位者的衝動。
男子果真朝著那耳墜伸出手去,一心想著除掉這礙眼的耳墜,日後回北昌,他多的是這樣的東西,比這好百倍千倍的也有,日後再多多賜予她也一樣。
岑昔一睜眼,就看到這樣驚悚的一幕,連呼吸都不敢出,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向自個國主伸來的手,那架勢……
是要掐自個的喉嚨?
是要打她幾個耳刮子?
冷汗莫名地從背後滲出,可岑昔不是衝動之人,就像猛地看到試卷上一條難出天際的難題,那一瞬間的大腦短路後,已經飛快地開始運轉。
按照此前,她救了自個國主數回,國主雖陰晴不定,可岑昔感覺的到,自個是越來越受國主重視,就像是一個差生,慢慢地憑著自個的努力,一步一步進步,終於走進了老師的心裡。
所以,這兩種都沒有可能,於是岑昔一咕嚕地爬了起來。
“殿下,可是昔睡的太死了,你是渴了?還是餓了?”岑昔立刻問道。
赫連簡修尷尬伸出的手終於縮了回來,口中擠出一個字。
“渴——”岑昔瞬間恍然大物,看看,看看,是她想差了,想差了啊。
岑昔立刻起身,桌上的茶壺已經涼透,暗罵自己粗心,於是一開門,一名親衛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候在了一旁。
“煩小哥去加點熱水——”岑昔遞過茶壺,回頭見自個的國主坐在了桌邊,顯然是在等了。
岑昔很瞌睡,此時也斷沒有去睡的道理了,誰讓她的人設是一個善解人意,為國主排憂解難,恨不得趕上去跪『舔』的忠心臣子呢。
“殿下,昔是在慚愧,竟沒聽到殿下的喚聲——”看,連親衛都醒了,看來應該是男子喚自己沒醒,這才下床準備喊醒自己的。
“昔曾說要如司天閣,並有一番宏願,若是這宏願並不是快速達成,且須耗費長長久久的時日,昔可願意堅持?”赫連簡修突然開口,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此時女子著一身淡青『色』的中衣,『露』在袖子外的手腕在燈光下白皙透亮,一頭黑髮也只是簡單的束著,鬆散更兼一臉未睡醒的懵懂,擅自就坐在了桌前,完全沒有身為臣子的自覺與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