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尉368年,二月初,春寒料悄。天晴朗,風愜意。
有一條河,河寬約二十丈,南北長不見盡頭。河面波光鱗鱗,河兩岸柳樹整齊茁壯地生長著,河邊的鵝卵石猶如匠人親手打磨而成,光滑如玉,精緻好看,在陽光下,猶如一隻只晶瑩剔透的玉石。河水潺潺,嘩嘩聲,好像是河水在喝著歡快的歌兒。
“咴咴咴——”
飛奔的馬兒停在河邊。連續走了一半天,韓小羅等人有些疲憊。
千紅好像被什麼觸動了,跳下馬像河邊衝去。千紅紅色的長袍在風兒的鼓吹下,像是一朵飄著的雲彩。
韓小羅一怔,急跟著來到河邊。
王玄匠見韓小羅與千紅如臨大敵般的樣子,一緊張從馬背上跌落下來,摔個狗啃泥。
河邊一排排柳樹已經發芽。那些從柳枝裡探出腦袋的密密麻麻小嫩芽,美麗極了。它們生機勃勃,跟隨著春的腳步,肆意生長。在柳樹下,一株株小草猶如害羞的可人兒,露著頭,伸著頸,有的還叉著腰,一眼望去,竟有一抹喜人的綠色。
“春天來了!”
千紅把紅色長袍隨意掛在一棵低矮的柳樹上,掏出匕首,左手攀柳枝,右手割柳枝,不一會兒割了一小匝。
王玄匠擦著臉上的灰土,問韓小羅:“千紅姑娘在幹什麼?”
韓小羅恍然大悟道:“她要編柳環。”
“編柳環?”王玄匠不解道。
王玄匠不明白,她還有心情去編什麼柳環。
韓小羅走過去,“需要幫忙嗎?”
“你去多割一些來。”千紅把匕首遞給韓小羅。
“等這柳葉再長出來一點兒,戴在頭上就更好看了。”千紅一邊編著柳環,一邊說道。
韓小羅踮著腳跟,認真地割著柳枝,“你喜歡編這個?”
“我小時候,每當春天柳樹發芽,爹爹經常給我編柳環。我喜歡戴在頭上。”千紅說。她口中的“爹爹”是胡宗憲胡統領。
“胡統領真有一雙妙手啊。”韓小羅說。
“我從小到大,他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從來不讓我受委屈。”
“胡統領待你如已出,他不但是一個優秀的護衛,還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韓小羅說。
“千軍府虧欠他太多。我唯一埋怨他的是他在臨死時說出了我的身世。”
“為什麼?”
“如果他一直隱瞞下去,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或許,我的命運會不一樣。我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子,嫁一戶普通人家,平平凡凡過一生,豈不是更好?我會記著他的恩情,把他當作真正的父親去守孝,去祭奠。當他說,我不是他的女兒,他僅是千軍府的護衛時,我心裡難受極了。我寧願我不是千軍的女兒,我不要這仇恨,不要這責任,但是上天已經註定,我要為死去的人爭取他們活著的時候沒有達成的願望。”
“胡統領的任務就是把你養大,教你本領,讓你好好地活著,給千軍府留下種子。他知道他不可能一直跟隨著你。你是千軍府的唯一希望。你必須好好活著。”
“現在,我只有好好活著,才能不辜負爹爹。”
“你現在已經是一宗之主,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啊。青冥宗還要靠你呢。”
“我一女流之輩何德何能啊,只不過給他們帶來一些慰藉罷了。”
“不,是希望。這個江湖,最缺少的就是希望。他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只要青冥劍法還在,那青冥宗就不會絕滅。人心就是如此。”
“人心?”千紅仔細揣摩這兩個字,思忖起來。
“大道猶在,人心不死。這個江湖才能邪不壓正。”韓小羅道。
“邪不壓正?江湖中,邪者多,正者少啊。”
“正者,一直都在啊!”
“你能一直幫我嗎?”千紅說。
“當然。有什麼難處儘管和我說,我定會盡力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