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釋長空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多蘭城。現在的多蘭城已經沒有白的喧囂,燈火已隱入黑夜。
十方宴上的各方混戰已經結束,佛剎宗大門前的血腥砍殺也已經結束。對於釋長空來,這一切才剛剛開始,一些潛藏的勢力正在抬頭,饒私心與貪慾正在放大,江湖中的腥風血雨正在來臨。十方宴大戰是一條導火索,權勢爭鬥會在某一突然爆發,到時整個江湖與朝堂會重新洗牌。
“二十年前,我們狼狽地逃過一次。今,這一幕又再次上演。凌老,我們到底要逃到什麼時候?”釋長空嘆息道。
凌雷一愣,手緊緊地握著韁繩,藉助雪光,他看著韓羅蒼白的面容,凌雷似乎看到了韓滿風,看到韓滿風就像這樣孤獨地躺在六界山被熱血浸透的土地上,生死不明。
對啊,已經逃過一次了,這次還要逃嗎?當年的韓滿風,今的韓羅,命運又再次讓他們回到了原點,上是讓他們再選擇一次。
凌雷看了看漆黑的空,喃喃道:“二十年前,就是這樣的夜色,這樣的雪,這樣的肅殺,這樣的寒冷……一百零八修真士,以熱血築長城禦敵於六界山,驚動地,鬼哭狼嚎……哎,只有我們苟且偷生……哈哈哈,……我早該死了,早該死了……”
凌雷跳下馬背,“譁”一聲抽出青冥劍,寒光猶在,鋒刃斷魂。
釋長空卸下佛珠,輕輕地放在韓羅身上,又把佛剎宗宗主之令牌和一本佛剎宗秘籍放在韓羅身邊,然後從板車下抽出一把黑口大刀,釋長空看了看刀鋒,似乎能聽到刀鋒深處淒厲的嚎劍
釋長空用黑布把黑口大刀裹了起來背在身後,寒風吹著他雪白的鬍鬚,吹著他臉上刀劈斧鑿般的皺紋,語氣堅定道:“如果不是韓不羅,我一輩子都在渾渾噩噩地活著,躲避著。現在,我想通了,想明白了,也該去踐行二十年前的誓言。”
朝聞道,而夕死無憾矣!
他們聽到了戰鼓擂響,聽到了戰馬嘶鳴,聽到了那來自六界山上的回聲:“起,揚,攻,破……”
鄭芳容似乎明白了什麼,默不作聲,眼淚嘩啦一下流了出來。又要分別了嗎?不。
“你決定了嗎?”凌雷問。
摩老發現此時的釋長空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變成一個陌生、堅韌、無畏、坦蕩的人。
摩老問:“你們要幹什麼?”
“摩老,護送韓羅回京都!”釋長空命令道。
“你要去……”摩老震驚道。
“不要問了,護送宗主回京都。”釋長空再次重複道,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
凌雷堅毅地一笑,“長空,我們一起殺回黑沙宗!”
“殺回去!”釋長空。
“凌七,你真的決定了嗎?”鄭芳容道。
“決定了,你與摩老一起回京都。照顧好韓羅!”凌雷。
“這是你的遺言嗎?”鄭芳容悽惋地。
凌雷頓了頓:“人生在世,早晚一死。容兒,我對不起你!”
“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跟我一起走吧!”鄭芳容婉言道。
“一輩都沒有想通的事,現在想通了。容兒,不要了,我去意已決!”凌雷。
“你去——去吧,你走之前能否跟我一句實話!”鄭芳容道。
“什麼?”
“當年你放棄皇室身份是真的為了跟我在一起嗎?”鄭芳容。
凌雷低下頭,發現自己真的老了,老得已經記不起當年的細節了。他曾經是這樣對鄭芳容的,但是內心深處,他為自己的皇室身份而不恥。因為那是骯髒的,陰毒的,充滿奸詐的,是前線將士的鮮血澆灌成的。他揹負著的皇室身份,就像揹負著一座千瘡百孔,白蟻腐蝕的大山。
“當年,在認識你之前,我已經不是皇室之人。騙你,是想擁有你,是想滿足我在江湖上的自尊,同時讓你相信,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牽”凌雷悠悠道。
千紅聽後,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