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初一皺眉苦思,郝幼瀟深深的嘆了口氣。
“初一,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你聽完後不管信不信,我都希望你能在心裡留份警惕。”
見郝幼瀟如此鄭重,李初一點點頭正色道:“你說。”
“關於你失憶這件事,我與師父、二哥還有葉叔他們一起討論過好幾次,根據三十年前我們剛到這裡時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們得出了一個推測。原本那個推測的可能性很低,可剛才你跟我說了這麼事情後我越來越感覺那個推測很有可能是真的,你丟失的記憶很可能並不是巧合,而是外力影響下的必然結果。”
李初一眼神一閃:“你是說,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影響了我,針對性的讓我忘掉了那些事情?或者說並不是忘掉,而是...封印?”
“是不是封印我不清楚,但選擇性遺忘的可能性極大!”郝幼瀟說道,“透過你我剛才的講述,你發現沒有,你忘掉的東西幾乎全部都是快樂的事情,是能讓你感覺幸福和安寧的美好記憶,而你記得的幾乎都與仇恨和憤怒有關,這些事不會讓你快樂,只會讓你的心在憤恨中越來越陰暗,甚至會徹底丟失掉人性裡善的一面。”
李初一一驚,想了想後又搖了搖頭:“不對,快樂的事情我也記得,並不全都是陰暗的事情。”
“可是那些讓你覺得快樂的人,都已經死了!”
郝幼瀟幽幽的話語如一記重錘捶在了李初一的心裡,眼神閃爍苦思冥想,他漸漸覺得郝幼瀟說得很有些道理。
嘆了口氣,郝幼瀟沉聲道:“幹爹待你如親子一般,他將你養大,給了你美好而難忘的童年,然而他死了,死在了你面前,所以關於他的記憶你刻苦銘心;餘姐姐也是如此,據我所知到現在為止與你關系緊密的女人有三個,她、我、小雨,而她不但是你的初戀,同時也死在了你面前,甚至她的屍骨還埋在你的體內,你記得她的好也記得她的仇,所以才沒有忘卻。而我和小雨不然,小雨或許稍稍疏遠,可我與你的關系絕對比餘姐姐還要深,妖族分別時你曾答應過我會在處理好一切後回來找我,請幹爹提親明媒正娶的將我娶回家門,可你仍把我給忘了,這很可能是因為我沒有死,沒能留下仇恨在你心中。”
“還有紫鳶姐和大娃二娃他們,還有你娘親和你外公,以及所有你記得的人,這些人要不就是死在了你面前,要不就是你得知了他們的死訊而心生恨意。至於那些還活著的卻也被你記住的人看似毫不相幹,其實內中大有瓜葛,比如我二哥和四哥,你記得他們很可能是因為他們與你經歷過的某件仇恨有很深的關聯,所以你才沒有忘記他們,因為他們是讓你銘記並且加深那份仇恨的誘因。”
“宇文玄理!”李初一插言道,“離開止戈林時我被宇文玄理堵截,後來他也一直糾纏不休。可是不對啊,你說過玄冰寒獄裡再碰到宇文玄理的時候你也在場,照你這麼說我不應該忘掉你才是啊!”
“那是因為我四哥也在場,也因為我在你心中留下的幸福感遠遠超過誘引出的仇恨。”郝幼瀟心疼又欣慰的說道。
李初一默然,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還是不對,我記得王遠和趙家兄妹,卻把陸時雨給忘了,這又怎麼解釋?”
頓了頓,郝幼瀟不太確定的道:“這個說起來有些玄妙,但也不是沒可能,你很可能是冥冥中感應到了一些事情而不自知,又或者影響你的東西感應到了才讓你保留下了關於他們的記憶。”
李初一皺眉:“感應到了什麼事情?”
“他們的死。”
迎著李初一震驚的目光,郝幼瀟沉重的點了點頭:“葉叔離開太虛宮時神劍峰共有三十九人追隨,王遠和趙玫趙牧也在其中。後來幾番鏖戰,葉叔和司徒峰主、雲峰主總算帶人擺脫了默堂的追殺,可王遠和趙玫趙牧卻沒能撐到最後,他們死在了默堂手中。”
“混蛋!!!”
怒火勃發,衣衫無風自動,背後的睚眥劍嗡鳴不斷,郝幼瀟趕忙緊緊按住了他的肩頭。
“冷靜!”
深吸一口氣,李初一勉強壓制住火氣,濃濃的悲傷浮上心頭,鼻子酸酸的幾欲淚流。
他不記得葉之塵,但王遠和趙家兄妹卻記憶猶新。他們三個是他剛到太虛宮時所交的第一批朋友,記得當初四人的洞府比鄰著,一來二去的熟識後相約一同歷練,恰巧碰到了到神劍峰公幹的餘瑤同行,至此才有了火雲坑裡的生死交情和讓他刻骨一生的無果感情。
熟料昔日一別,再聞時已天人永隔。
本以為他們三個是被留在了天門山潛伏,又或者沒有跟隨葉之塵走而繼續留在太虛宮內修行,不成想竟是歿了。
“發現破綻了嗎?”
郝幼瀟趁機開口,待李初一悲傷的看過來後,她嘆了口氣道:“剛才你跟我說你記得的事情時我就想指出來,你的記憶不但有缺失,而且很多細節也被混淆了。你說你初到太虛宮時所居洞府就在王遠他們附近,可事實上你在太虛宮一直都住在葉叔的草廬,唯一一次下山居住還被差點被大衍的暗子擄回大衍,自此以後葉叔再未讓你離開過他的視線。不僅如此,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也被混淆了,王遠不但認識葉叔,而且還是葉叔的記名弟子,中間牽線搭橋的還是你自己。你的記憶明顯是人為改動,絕非普通的失憶,而我們討論後一直認為影響你記憶的禍根很可能就在你的身邊!”
說到這裡,郝幼瀟抬手指向了他的背後。
李初一愣了愣,旋即臉色大變。
“不可能!睚眥劍乃師父所贈,它不可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