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宇文太浩輕聲道:“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說完不待李初一答話,宇文太浩接著道:“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倘若現在有一坨牛糞在你面前,你說它是臭的呢還是香的呢?”
小胖子毫不猶豫的道:“肯定比你香!”
笑而搖頭,宇文太浩輕聲道:“那你可曾想過,牛糞其實並不僅僅是髒物,它同時還是肥料。有它的滋養,莊稼會長的更壯,花會開得更豔,若是丟進魚塘裡那裡面的魚也會長的更肥,將來烹調出來也會更香。這麼說的話,這牛糞究竟是臭的呢,還是香的呢?”
“嗎的,惡不惡心,你吃的魚才是糞喂出來的呢!”
惡心的呸了兩口,李初一用力一拍桌子。
“少在這兒跟我偷換概念,小爺是沒讀過書,但是不傻!牛糞是香是臭跟它有沒有用完全是兩碼事,就算它能滋養莊稼鮮花,那也改變不了它的本質,它本身就是臭的,香的只是它滋養出來的作物!這就跟你的人一樣,就算你是為了大衍,那香的也是大衍,太虛宮那麼多條人命烙在你身上的屍臭你是怎麼也洗刷不掉的!你以為你是好人,可好人說的是鎮西王,是宇文太浩,不是於浩!鎮西王再光耀,也掩蓋不了於浩忘恩負義手刃同門的事實,除非你能捨棄屬于于浩的部分,讓世人都忘記於浩跟你有關,否則你身上的罪孽一輩子也不洗不幹淨,你就是臭的!”
宇文太浩搖頭反駁:“你也說了鎮西王是光耀的,既然能光耀大衍眾生,那麼些許腐臭在身也無不可,我也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幹淨的,只要幹淨的部分比不幹淨的部分意義更大就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話你應該能懂!”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話是你能用的嗎?就是因為你這種不要臉的惡人存在,這句話才從好話變成了遮掩過錯的託詞,要是這句話有靈我都替它感到難過!”
譏諷一句,李初一道:“就拿你說的牛糞來說,牛糞是怎麼來的?是牛兒吃了草醞釀出來的,換句話說就是取之於草用之於草。可是你要明白,牛兒吃的是自家的草,滋養的也是自家的作物,可你這坨牛糞是吃了別人的草拉出來的,滋養的是你們家的作物,憑什麼讓別人家的青草為你們家的莊稼埋單?人家欠你們家的啊?”
宇文太浩淡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拉倒吧,這話你信?”
冷笑幾聲,李初一道:“行,那就按你說的,別人家的草也是你們家的草,全世界都是你們家的,可你想過沒有牛吃草是為了什麼?就為了拉糞種莊稼?笑話,牛吃草是為了它自己,是為了長膘!牛吃草肥了它自己,牛糞只是附帶産物,應該說連附帶産物都算不上,那根本就是它不需要的廢物。而你呢,你不是牛糞,你是那頭蠻牛,蠻橫的掠奪著別人家的草料肥壯著自己,然後再拿用你不需要的牛糞滋養出來的作物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你好意思的嗎?”
宇文太浩一言不發,李初一不打算放過他,曲指扣了扣桌面。
“於浩,我說過了咱倆之間就別鬧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了,你這些鬼話拿去糊弄糊弄其他傻子就行了,小爺可沒你想的那麼蠢!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師父比你說的還明白還透徹,你弄個牛糞香臭就想讓我對你改觀,你逗我呢?你敢說你去太虛宮真的是一心一意為了大衍?鬼信,我不信!要我說你去太虛宮無非兩種可能,要不是野心慾望,要不就是情勢所迫,別反駁,你應該知道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嘴唇動了動,宇文太浩苦笑搖頭:“你心思太複雜,真的想多了。”
李初一道:“想沒想多你自己清楚,不需要給我解釋。我師父說的很明白,人都是利驅動物,各種各樣的好事和壞事驅趕著人去向最有利於自己的方向邁進,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會去做一件對自己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天理不容!”
“那積德行善呢?”
宇文太浩插言,順手把李初一的茶杯再次填滿。
“照你這麼說,世間就沒有善人了是嗎?”
“你看看,你還說我不會換個角度想事情,你自己腦筋比我還死!善人說的是人嗎?那是人家做了善事才會被稱為善人的,你見誰一生下來就被人眾星捧月的恭維著‘哎呀來,誰誰誰你生了個大善人啊’,那不有病嗎?”
見宇文太浩張嘴欲言,李初一抬手打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善人是因為自己的意願才去做善事的,而且被他行善的人未必跟他有關系,對不對?”
宇文太浩點點頭,李初一頓時用力一拍手。
“你看吧,我就說你陰,這還跟我裝不明白呢?善人的行善的意願就是利驅,被他行善的人是跟他沒關系,但是被他行善的這個過程卻能為他提供滿足感,滿足感也是一種需要,這才是驅動他們的根源!這就跟牛和草一樣,笨牛能知道自己的糞能滋養草木嗎?它知道個屁!就算它聰明能明白過來,那它也會拉得更多,因為更多的牛糞才會讓草木更加茂盛,轉過年來它的口糧也才會更多,說白了肥的還是它自己,你明白嗎?”
無奈的搖搖頭,宇文太浩笑道:“我知道你是在罵我就是了。”
“不是罵你,跟你一樣,我是在說一個事實。”
從來不肯吃虧的小胖子立馬回敬回去,宇文太浩笑得更無奈了。
“所以呢,你也不用費盡心思的想要讓我對你改變什麼看法,因為那不可能。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身上髒了可以洗,但髒東西進了肉入了骨,你洗得掉?再說也沒有必要,我對大衍的一切都沒有興趣,這次過來就是帶餘瑤走,有機會的話再找老皇帝你皇兄要句真話。我要親口聽他說說我娘究竟是怎麼死的,別人說的包括我師父在內,他們說的我都不能完全相信!事情辦完後我會離開大衍,你我之間基本上也沒再見的可能了,所以你也不用想著法兒的讓我對你改觀以求心靈上的一點解脫,我不可能去做,而且我也很樂於見到你如此難受!”
宇文太浩氣結,見李初一再次牛飲而精,他眼神一閃微笑道:“這回,茶好喝嗎?”
“好喝個屁,還是那麼難喝!”
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李初一撇嘴道:“剛才話說多了口渴,要不是順手我才懶得喝呢,白痴才喜歡喝你泡的破茶!”
“哦,這樣啊。”
宇文太浩點點頭。
“忘記告訴你了,這是瑤兒最喜歡喝的茶,我泡茶的手藝就是給她泡茶練出來的。”
身子一僵,李初一牙都快咬碎了。
嗎的,一不小心又被癟
犢子給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