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難他,李初一溫和的點點頭:“行,你去吧,不過不用那麼麻煩,直接把你們掌櫃的叫來,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免得你不知道還得一趟趟的跑!”
“那客官您稍後,我去去就來!”
說完,小二一溜煙的跑了,不多時帶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和善男子,而男子的身後則跟著一位剛認識不久的熟人。
見到那人,李初一微微一愣,旋即瞭然的點點頭。
而掌櫃的來到跟前後也沒敢說話,先朝李初一幾人作了個揖,隨後讓在一側將身後的男子請到了身前,負手默立一副馬首是瞻的樣子。
“我還以為是沐家的安排呢,沒想到是你。”
聽到李初一的話,納蘭廣成微微一笑,沒有答話,而是先向軟塌旁的椅子一引:“先坐,坐下說。”
沒有客氣,李初一一屁股坐了下來。
納蘭廣成坐在了另一邊,待掌櫃的親自泡好香茶遞到兩人面前之後,他才微笑開口。
“我還以為你見到我之後會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呢。”
李初一撇了撇嘴,一副很無語的樣子道:“拜託,我脾氣是不好,但又不蠢。皇都裡的各項産業幾乎都把持在你們這些人手中,我就算睡大街上說不定也是你們某一位的地産,除非我住到城外去,否則怎麼可能不跟你們打交道呢!我只是沒想到仙臨會館是你們納蘭家的,我還以為這裡是沐家的産業呢,本來想住進來惡心惡心他們,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直白的話讓納蘭廣成啞然失笑,輕輕搖頭道:“你這話若是讓沐家的族老們聽見,肯定又是一番氣惱。”
“氣就氣吧,肺長在他們自己肚子裡,自個兒找難受還得讓小爺給他們醫啊?”
“你這孩子,還真是...呵呵。”
無奈的點點李初一,納蘭廣成道:“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仙臨會館確實是我們納蘭家的,可這裡的地卻是沐家的,所以這裡也是可以說沐家的産業,納蘭家只是幫他們代為打理。”
小胖子納悶兒:“沐家的地自己不經營交給你幹嘛?地角這麼好又不是不賺錢,沐家也不缺人手,有病啊?”
“是賺錢,但名聲不好聽。”
見李初一不解,納蘭廣成解釋道:“在外人眼裡,皇都的酒樓客棧都是金窩窩,再差的店面也是日進鬥金,可你不知道的是,在大衍的傳統裡,酒樓客棧是算作賤行的。哪怕你把店面佈置的金碧輝煌宛如皇宮一樣,歸根結底還是幹的伺候人的行當,賺錢再多身份地位也不會多高,面對普通人可以呈呈威風,但面對有身份的人,比如沐家這種老牌強族或者有公職在身的官員將領的時候,你的個子自然便先矮了半截。所以這錢可以掙,但不能自己掙,需要先找我們納蘭家這樣的商賈家族過一道手,這樣才不會墮了自己的身份。”
“我去他道士的,這不還是有病嗎?!”
李初一狂翻白眼。
“照這個邏輯,天下間除了做官就沒有高貴的行當了!典當行、拍賣場、金樓玉鋪珍寶閣,還有各種寶貝的交易所,這些不都是跟人打交道的嗎,全是賤行了!”
“非也。”
納蘭廣成搖搖頭。
“你說的那些有些是賤行,但諸如典當行、拍賣場、珍寶閣這種卻不是,因為他們買賣的標的是物品而非服務,他們伺候人是為了讓自己的貨物賣出去,而酒樓客棧則是單純的伺候人,賣的是我們的服務。跟其他行當比起來,我們跟空手套白狼的騙子有些相似之處,其中的區別就是我們並非空手,而是花了不等的價錢佈置了這樣一處所在,能讓客人滿意,所以才算做正經行當。可是跟拍賣所和珍寶閣這種行當比起來,無論是從獲利的多寡還是從性質上來講,酒樓客棧被列為賤行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也不對啊!客棧也就罷了,酒樓怎麼能算呢?我去酒樓是吃飯的又不是去吃服務的,人家好酒好菜端上來,賣的也是貨品啊!”
“是貨品,但你上街買菜多少錢,去酒樓吃飯又是多少錢?再者說,你在拍賣行看中一樣寶貝,只要真心想買,就算接待你的侍應態度不好你也會買,最多就是買完罵幾句生生悶氣。可是你去一家酒樓吃飯,如果小二態度惡劣你還會在他家吃嗎?你肯定會換一家酒樓,因為酒樓和酒樓的用材都是一樣的,味道的差異並非不可忍受,可寶貝不一樣,有些寶貝是獨一無二的,你生氣不買在別家可就買不到了。而這,也正是為何只有酒樓客棧的服務人員被稱為小二,其他的行當則稱為侍應的原因,兩種稱呼本身就體現了地位的差別。”
“這是什麼鬼道理!”
李初一煩躁的擺擺手。
人分三六九等也就罷了,連行當也是如此,他真想不通那些所謂的貴人們都在想些什麼。
想掙錢還嫌錢髒,當婊
子還想立牌坊,有這些閑心去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歪理,拿去幹點正經事不好嗎?
道士常說笑貧不笑娼,他看這些所謂的貴人就是好日子過慣了,一個個全都閑得蛋疼。
“這是自古就有的傳統,你無需糾結。”看出李初一在想什麼,納蘭廣成微笑道。
“狗屁的傳統,就是有病!”
白眼一翻,小胖子惡狠狠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