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兩人極有可能真的是她的父母。
暗中傳音道士說想要走,可道士卻否決了她,帶著她在宮家住了下來。
不論是天一道尊本身,還是紫鳶的真實身份,宮家自然歡迎無比,不但給道士安排了不下於宮家族長的洞府休憩,還將紫鳶安排進了她從小長大的別院。
院子是重建的,原先的早就在事發時毀於一旦。重建後的院子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先的佈置而成,包括每層樓每間屋子的擺設也一模一樣。
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如此。宮紫鵑的娘親每每思及愛女時都會來此小住幾日,撫摸著屋內的擺設追憶著愛女生前的影子。
現在將紫鳶安排進來,宮家的心思不言而喻。他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紫鳶藉此想起些什麼,哪怕只有一點也行。
可惜他們的努力都是徒勞的,除了閨房內的那面梳妝鏡她很眼熟,其他的一切她都陌生無比。再加上宮家在此佈置的一道道以驅邪為主的諸般陣法,空氣中時刻彌漫著一種讓她很不舒服的氣息,她感覺這裡還不如李初一的伏魔鏡裡面住得舒服呢。
也是宮家人疏忽,忘了她此刻的身份,紫鳶又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從來也不主動說什麼。直到道士有一次來找她,發現這裡不對後親手破掉了驅邪的陣法,只保留了些對鬼修沒有傷害的陣法下來,宮家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犯了什麼錯,而紫鳶的娘親為此又背地裡狠哭了一場。
昔日活蹦亂跳的寶貝女兒,現如今變成了一個人間人厭的鬼物,這種變化換成哪個娘親不傷心呢?
紫鳶很想走,或者說想逃離這裡。這裡的一切都讓她很不適應,比當初剛認識道士和李初一時更不適應。
可道士不說走,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強忍著不適,天天接受著宮家的熱情。
開始時她還以為道士有意為之想促成些什麼,可不久之後她發現自己錯了,道士根本沒這份心思,他留在這裡是為了查些什麼。
有宮家保護她,道士無牽無掛,經常一消失就是很久。從身邊的人嘴裡得知,道士外出去的地方很雜,整個宮家所轄的地界幾乎都被他走了一遍,有時候還會北上去封家呆幾天,就連西邊的鬼域他也經常過去,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幹些什麼也沒人敢多問。
紫鳶當然也不會亂說,道士有事要忙,她也只能安安靜靜的在宮家呆了下來。每日裡不是聽一幫上門拜訪的“舊友”談天說地,就是被那個疑似她母親的美婦拉著手裡短家常。
大部分時間她都是隻聽不說,偶爾的搭上一嘴那美婦能激動好半天,紅著眼眶像是要再哭一場似的。
紫鳶很無奈,她真的很想問問這些人,你們不修行嗎?
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將近八個時辰是被人拉著聊天渡過的,紫鳶好幾次都差點沒說出口,她想告訴他們“你們不修行,我還要修行呢”。
可每次話到嘴邊,看著那些人凝望自己的眼神,她的話又都嚥了回去。
同情嗎?
又或者是感動?
也許都有吧。
不過她更願意說自己是想修行也沒辦法修行,除了聊天外也無事可做。
這裡不是別處,這裡是宮家,是鎮守生死一線的兩個頂級強族之一。為了防止鬼物滲透,宮家從裡到外沒寸土地都布滿了陣法,其中祛邪驅鬼的法陣乃是重中之重。
這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死氣存在,靈氣裡也或多或少的混雜著辟邪的力量,她想要修行只能依靠靈石和道士帶回來的死氣。靈石是分別時李初一塞給她的,死氣則是道士從外界蒐集精煉後帶給她的,可靈石再多也有數,道士也不是經常回來,以她的道行這些東西根本不足以她持續不斷的潛修,平時拿來穩固下鬼體鞏固下境界就算不錯了。
終於,道士結束了他的探查。
足足十幾年的時間,道士幾乎有九成的時間都是在外面度過的。
十幾年的時間,紫鳶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了宮家的生活。
每天拿出一點時間鞏固修為,剩下的時間就是猜測會有誰來探望她。要不就是在“父母”或者“老友”的陪伴下在宮家各處轉一轉,看看宮家的亭臺樓閣,聽旁人追憶下她生前的往事。
所以當道士來找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