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過了千萬年,泥靈終於流連夠了,沒有找到它們想找的東西,它們終於轉身離去。感覺到那股危機感離自己遠去,阿福激動之下心髒忍不住就想劇烈的跳動幾下,他猛然一驚趕忙壓住,放空腦海濾盡雜念,保持著無悲無喜無思無唸的狀態任由自己繼續下沉。
泥靈離去後又過了很久,阿福感覺摟著自己的手臂忽然一緊,整個人猛然向上沖去。頭頂的淤泥被沖擊的快速分離發出隆隆的轟鳴聲,高速摩擦下泥漿打在臉上簡直像是用鐵銼極速猛銼一樣又疼又麻的皮都要掉了,身子骨也是如此,他感覺自己真正的體驗了一把什麼叫“骨肉分離”。
上浮了不知多久,頭頂忽然一輕,嘩啦一聲他感覺自己騰空而起,可沒騰多高就身子一沉,整個嘭的一聲有摔回了泥沼裡。
感覺自己應該是沒危險了,阿福伸出顫抖的手哆哆嗦嗦的摸了摸臉上的淤泥,結果手剛碰到臉皮就一陣鑽心的劇痛,疼的他齜牙咧嘴差點沒喊娘。
提起法力在周身一震,身上的泥漿頓時被震散了開去。忍著身上的疼痛緩緩地睜開閉了很久的眼睛,映入阿福眼簾的正是那兩張熟悉的臉龐。
只不過那兩張臉上除了劫後餘生的欣喜外,更多的則是詫異。郝幼瀟看著阿福半天沒說出話來,李初一則張著嘴愣了半天,最後問了句:“你怎麼這樣了?”
“啊?啊!”阿福沒明白他什麼意思,剛回了一個字就牽動了臉上的傷勢,第二個字是疼的受不了喊出來的慘叫。
“阿福啊,你怎麼這麼傻啊!”郝幼瀟滿臉心疼,“你上來的時候怎麼不用法力護住自己呢?”
“啊?”阿福愣住了,一時間連疼都忘記了。
用法力護住自己?
“不是說全當自己是個死人嗎?”阿福想哭。
“不是啊,危險過去了還裝什麼死人,沒見初一他都快憋死了,上來的時候直接用出了全力嗎?”郝幼瀟嘆了口氣,憐惜的看著自己這個傻弟弟。
阿福是真哭了,自打成年以來他就從來沒哭過,結果今天他又哭了。有疼的,也有氣的,不用裝了你倒是給我說一聲啊!
不過更多的則是惱恨自己傻,人家明明法力全開了,自己就在身邊甚至還是被人家摟著,可自己竟然全程毫無察覺,整個過程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臉皮跟淤泥抗爭,阿福越想越想哭。
郝幼瀟可憐的看了阿福一樣,隨後意味深長的掃向了李初一。小胖子被他掃的寒毛直豎,趕忙擺出無辜的表情兩眼茫然的忘了回去,似乎不明白郝大小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他不這樣還好,郝幼瀟見他這幅表情更是心下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特別是看到他茫然的眼神深處劃過一縷寒光,郝幼瀟頓時心裡一沉。
這小胖子是故意的!
其實剛開始上浮的時候她也沒敢鬆懈,也跟阿福一樣壓住修為斂住所有氣息。直到小胖子摟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她一下,與他配合了這麼久的郝幼瀟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提起法力護住周身,這才一路風馳電掣下也沒受到什麼危害。
但是阿福就不一樣了,他雖然腦子不笨,但性格卻很憨實。李初一不提醒他,他絕對不敢妄動的。
跟李初一相處了這麼久,郝幼瀟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李初一絕對是故意的,否則以他的細心絕對不可能只提醒自己而不提醒阿福,特別是在明知阿福為人很實在的前提下。
至於原因嘛,其實也很簡單。郝幼瀟略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小胖子一向對自己的功法隱藏的極深,容不得任何人揣測半點,連她當初無意中發現了點端倪都惹得小胖子露出了殺機,更何況是阿福了!
雖然當時他的殺機隱藏的很深,可是同樣敏感的郝幼瀟還是感覺到了。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以道誓作為保證,片刻前還嬉皮笑臉好似無所謂一樣的小胖子鐵定會翻臉動手,以他的手段自己八成是難逃一死,早就躺屍在那迷陣當中了。
這次事發突然,因為自己李初一才救了阿福,也是因為自己他才迫於無奈洩露了自己功法的一些底細。而阿福這個傻小子肯定是察覺了什麼,擅自揣摩了不說,人家警告之後竟然什麼也沒說,別說立道誓了就連個口頭保證都沒有,自己提醒的眼神估計他也是沒看懂,就那麼傻呵呵的沉默了一路,小胖子不心有芥蒂才怪呢!
自己也是,被泥靈追的心神慌亂,眼神提點完之後也把這事兒給疏忽了。相處了這麼久,跟李初一混熟了以後自己也漸漸忘卻了李初一對敵人狠辣的那一面,阿福是自己的親人,李初一也跟自己關系極好,但是這不代表他跟阿福也會因為自己的關系很親近。對他來說阿福終究還是個外人,他救了阿福洩露了秘密而阿福卻沒表示點什麼,以小胖子的性格不起殺心才怪!
礙於自己他不好直接動手,所以才故意鬧出了這麼一手惡作劇一樣的情況,看起來是無意,其實他是在給阿福,或者說是在給她自己傳遞一個資訊。
這是一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