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梁司令的子女家人,梁司令已經交待完所有事了!”虎子邊走邊蕭天沉聲道。
蕭天順著虎子的目光望了過去,就見在一棟紅色別墅的外面站著一些人,當中有一位看上去四十左右歲和梁司令有些相像的中年男子一臉沉重的站在人群之中,梁司令的小孫女此時緊緊的偎依在他的懷中,輕聲啜泣著,看上去著實讓人心疼。
蕭天猜測這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梁司令的兒子,也許是注意到了蕭天的目光,中年男子有意無意的望向蕭天這邊,隨後面帶悲切的表情沖蕭天輕輕點了一下頭,蕭天也沖他禮貌的回應了一下,隨後緊緊跟隨虎子的腳步步入別墅之中。
梁司令療養的別墅很是寬敞,窗明幾淨,陽光通透。也許是怕有人打擾梁司令休息,是以偌大的一間別墅蕭天只看到幾名保健醫生和數名守衛。虎子禮貌的與別墅裡面醫生打了招呼然後簡單的問詢梁司令目前情況後直接帶著蕭天步入別墅二層,梁司令的房間。
“進去吧,我跟司令說你來了,他很高興。”從房間裡面走出來的虎子沖門口的蕭天輕聲道。
蕭天點了點頭,然後安慰似的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然後大步走進梁司令的房間。
房門輕輕合上。
房間佈置很是簡單,一張病床,一張座椅,還有一個床頭櫃。窗戶上一縷薄紗窗簾隨風輕擺,窗外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射到病床上樑司令的臉龐上。
從日本歸來的一年多時間裡蕭天先後探望過梁司令兩次,第一次是剛返回上海的時候,那時候梁司令在深切治療病房,蕭天只能從窗外探視。另外一次是四個月前,蕭天專程來到這個療養院探望梁司令,但是那才兩個人的談話才剛剛開始,隨後梁司令的病情就出現反複,需要繼續深切治療。原本蕭天還計劃過來探視梁司令,但是由於集團事務太過於繁忙,這件事就一放再放。
時至今日當蕭天再看到病床上已近人生終點的梁司令那憔悴枯瘦面容的時候,蕭天心靈的堤防瞬間崩塌,熱淚自踏進房門的那一刻滾滾而下。此時病床上的梁司令已然不複當年初見蕭天的那份從容和健朗,大病之中的梁司令身體悄然瘦至不過百斤,昔日滿面紅光早已不複存在,有的只是病床上那苦苦忍受的病痛和蒼白的氣色。
“老哥!”蕭天幾步來到梁司令近前,伸手握住了病床上樑司令顫顫巍巍舉起的大手。
“好兄弟……你來了!”梁司令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沖蕭天輕聲道。
“老哥,你還好吧?”蕭天故意作出一絲輕松的表情問道。
梁司令微閉雙目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張開眼睛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緩緩說道:“我知道我要不行了。”
“老哥,你千萬別這麼說,你還……”
沒等蕭天說完梁司令揮著手製止了蕭天的話頭,隨後道:“我知道我自己身體的狀況,你不用再瞞我什麼了。雖然這幾天所有人都不跟我說我的病情,但是我卻能感覺得到。”梁司令仔細的感受著蕭天指尖傳來的溫度,繼續道:“這些天我總是能夢到曾經與我一同並肩作戰的戰友們,幾十年了,我比那些早已經躺在戰場上化為塵土的戰友幸運多了,所以我很知足!”
蕭天望著梁司令泰然自若的眼神沒有說話,事實上蕭天也不知道此時他應該說些什麼,在梁司令這同樣曾經經歷過戰場洗禮的軍人來說,死亡其實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與昔日戰友團聚的一個契機而已,無須悲痛,也無須介懷。
“老弟,這些年我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很多事情我做得不到位,很多時候我沒有盡到老哥我應該盡的責任,其實你絕對有理由來埋怨我,甚至謾罵我,我一定不會有絲毫的怨言。”梁司令緊緊握著蕭天的手緩緩說道,言語中蒼白的臉龐由於情緒激動而泛起一陣血色。
蕭天一手握著梁司令的手,一手輕輕拍打著梁司令手背安慰道:“老哥,別說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怎麼可以就這麼過去呢?”梁司令苦笑一聲,接著繼續道:“也許我只能將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再向你的那些死去的兄弟去表一聲歉意了。”
“老哥,我的那些兄弟不是為私人恩怨而死的,不是為兒女情長而死的,他們是為他們的祖國犧牲了生命。在現在這樣的一個時代,為國盡忠,戰場殺敵不是每個有血性的中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我相信他們永遠不會後悔這樣的一個選擇。”說道這裡蕭天的雙目再次泛起斑斑熱淚,腦海中周而複始的閃現死在日本那些兄弟的音容笑貌,竟然是如此的清晰。
聽著蕭天的話一滴晶瑩的淚花泛起在梁司令的蒼老的眼角,深邃的眼神更是湧動著久久不息的悲情。
“老哥,咱不說這些了,好麼?”蕭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沖梁司令繼續道:“老哥,你還有什麼未了的事情需要我去辦,你就直管說吧。”
此時的蕭天已然預設了梁司令對自己病情的猜測,所以說話也就不再避諱什麼,而是希望在梁司令的彌留時刻盡量為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梁司令聽到蕭天如此坦白的話雙目自然一亮,接著老懷安慰的笑著點了點頭,沖蕭天道:“兄弟,來!幫我一把,扶我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