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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左右思量後,雖知不合時宜,卻仍是起身,語重心長地誘哄著周如水道:“兕子,你便信我一回,如今你國破家亡,無依無靠,也只能信我了!你該曉得,劉氏今時不同往矣,是決計容不得身份低賤之人攪亂皇統的,卻也只有你,能讓我違背君父的諄諄叮囑,一味疼愛護佑。近日,君父因你之事待我日益嚴苛,朝中微詞也是頗大。我再三思量,才不得不捨下這孩兒。但……”言至此,公子崢的話音卻是一轉,他語氣放軟了一些,繼續徐徐地說道:“但其實,我知鳳闕玉在你手中!不若,你將其獻予君父!君父曾聖口逾言,獻鳳闋者,萬事可準。想來你若獻出了寶玉,龍顏大悅之下,即便保不住這孩兒,卻定也能保我倆一世雙棲!”
周國初立時,周聖帝曾請八方異士自立寶庫,其中金銀典藏無數,又有可利子孫萬代的連城之寶。之後,為掩世人耳目,周聖帝以酬謝之名大擺宴席,將毫無戒備的眾異士集體坑殺於洞口。從此,少有人知周國寶藏的位置,只是依稀有傳,開啟寶庫的鑰匙,是一塊喚作“鳳闋”的絕世暖玉。
秦滅周後,公子崢才輾轉得知,原來世人心心念唸的鳳闋玉,竟一直在周天驕處。
再遇周如水,公子崢是欣喜激動的,他想要她的人,亦想要她的玉。但這些時日,他搜遍了周如水這六年來在府中所有的可棲身之所,卻仍是毫無頭緒。左右無法,箭在弦上,他才只得如此逼她。但他發誓,這會是最後一次了,往後,他是真的會好好待她的!
“鳳闋?若真有此物,我怎會國破家亡?”周如水悽然抬眼,那清透的目光,直刺得公子崢別過了臉去。
這話實是淒涼,但公子崢再等不得了,他心口一硬,又道:“兕子,事到如今你就莫要再狡辯了!你心中最是明瞭,當年周王賜你的那塊隨身暖玉,便是開啟寶庫的鑰匙,‘鳳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周如水輕笑著,眸光乍冷,抬眸,她一瞬不瞬地直盯向公子崢。那一眼,有恨,有怨,有瘋狂,卻再無半分往昔裡的傾慕愛意了。
待她再啟唇,語氣更是冷如寒霜,滿含憤怨,她怒斥道::“莫要再喚我兕子了!是我痴傻,瞎了眼!才會輕信於你,助紂為虐,白白斷送了周氏江山!當年,我二兄皆薄命,我見你秦元劉崢待我甚好,便對你傾心相許,棄了眾多好兒郎,只一心許你做駙馬!當年,我舅父大司馬婁安參你秦元劉家有造反之心,卻是我為你劉家奔走,救下你一家老小性命,還叫公子詹革了舅父的大司馬之職,給了你劉家至高兵權!當年,你秦元劉氏只不過是世家中的末等家族,亦是我次次不顧阻擾不顧名聲出手提攜,才叫你劉氏一朝間,幾乎成了與王謝兩家齊平的名門望族!當年,更是我信了你的話,給公子詹送去毒酒,這才鑄下了今日大錯!使得我父自刎殿前!我族人身死名破!我周氏鬼神無著!我國破家亡,卻只能,含恨苟且!”
說著,周如水已落下了淚來,待她再抬首,溼潤的眼底卻已是清明一片了。她太明白,也太清醒,她輕撫著小腹,一字一頓,悠悠地說道:“現今,吾命孤寡!我自是可將鳳闕給你,但我要這腹中的孩兒。你所言的,是你的子嗣,非是我的子嗣,更不是我周氏的子嗣!如今,我已沒了親人,便只要這孩兒!生下這孩兒,我自會將鳳闕給你。”
公子崢愕然了,他從未想過,一向對他從無二話的周如水會斷然拒絕他。他更沒有想到,她會用這般溫順柔軟的語氣,威逼利誘著與他談起了條件。他沉黑的眸裡漸漸便升起了怒意,但周如水根本不再理他,一語言罷,已緊閉著眼背過了身去。
如此,公子崢緊握成拳的手掌握了又松,直過了良久,他才強壓下怒氣,陰沉地,確定地問道:“若是留下這孩兒,你便交出“鳳闋”?”
“自然。”周如水點了點頭,半晌,忽而又道:“我要見琅琊王五。”
“王氏家主?”聞言,公子崢頓足,面色微沉,隱怒漸甚。直過了半晌,他才終是念著往日情分,念著鳳闕能給他帶來的潑天好處,沉聲應道:“然,便如你所願。”
未幾,她朝車外問道:“阿英,瞧那車軸所刻,可是王氏族徽?”
眼見劉氏車隊越行越近,夙英一詫,她轉過臉往小道望去,細細瞧過後,才回稟道:“然,確是王氏族徽。”目光定了定,夙英又道:“如此派場,車中人,想是琅琊王氏的某位庶子罷。”
“琅琊王氏的庶子麼?”周如水聽得一喜,如畫的眉目輕挑,不等夙英再答,便拊掌笑道:“甚好!只要是琅琊王氏便好!”
前世她痴蠢,明明與琅琊王氏淵源頗深,卻從不知與王氏走近。她兄長几次三番請琅琊王三入仕,她卻覺得,琅琊王三“數歲能韻語,風華天下知”的盛名實在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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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亡族滅,鄴都被攻破,掌朝多年的陳郡謝氏與劉氏裡應外合狼狽為奸,眾多世族高門都因此受了不同程度的損礙,琅琊王氏卻因早已洞悉乾坤,本家盡數都移居去了夏地,半點損傷也無。
那時,長街當歌,都在哭嘯:“若是玉溪公子在此,周國決不至於如此!”那時,她才明白,自個是多麼的愚蠢。
想著那素未蒙面的琅琊王三,周如水悵然若失,低聲道:“阿英,琅琊王三你可見過?”未曾與他好好打過交道,是她,也是周氏一族,甚至是周國的遺憾。
聞言,夙英又是一怔,她納悶地盯著隨風輕揚的車帷,實是想不出主子問這話的所以然來,詫異道:“女君怎提起王三郎來了?王家天人般的玉溪公子,阿英如何能識得?”說著,她又一滯,眼睜得大大的,一拍腦門,咧著嘴,後知後覺道:“女君,奴前次送小五郎回府時,倒似是見著琅琊王三了!”
“可是風玉俊秀之姿?”
“奴只瞅著了個背影,月白的衣裳似那天邊的雲,奴都看得痴了。”
“正臉亦未見著,不過一片衣角,卻叫你看得痴了?”周如水莞爾,實在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