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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問起不執,那天他和霍老三兩個怎麼好好地去了花街,不執只說是不小心就去了。師父還因為這事,狠狠地責罰了不執,可是體罰時師父看到了不執身上的傷痕,感到了事情還有內情。然而不執卻依然堅持:他們兩個走錯了路,誤入了柳巷。
“出家人不打誑語,這是有道理的。為師知道徒兒不會無緣無故撒謊,但須知,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謊言都是虛妄的,會催生災禍。所以為師依然會懲罰你。希望你好自為之。”師父說罷,咬著牙狠狠地揍了不執一頓。
不執並非不想說實話,他們的確是遭人陷害去了花街,可是他答應了霍老三不要提李秀才的事,答應了別人說謊,說謊,是破戒,可是破壞約定,也是破戒。不執左右為難啊。
師父說是對的,很快災禍就來了。只是災禍不是降臨在不執頭上,而是降臨在了霍老三頭上——原來品行端正名冠四方的青年俊傑霍三公子,一天天變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登徒浪子霍老三。
他們都說,霍老三在青樓嘗到了女人的好,於是色心大發翻了吳家的牆,壞了吳家小姐的聲譽……
可是哪有什麼“女人的好”,不執當時可是在場的,當日他們就是被一位不認識的大哥領著進了一家很豪華的飯莊,然後那李秀才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指著霍老三的鼻子就罵:“你個不知羞恥的小色胚。你和吳小姐大婚在即,卻跑來這煙花之地廝混,你有什麼臉面去娶吳小姐?”
霍老三懵了。
不執傻了——媽誒,煙花之地,他說這裡怎麼這麼多穿著暴露的女施主,原來這就是師兄們嘴裡那個墮落的青樓!
兩人愣住的時候,那李秀才不知道從哪兒糾結了一幫人過來要把霍老三帶到霍吳兩家家長面前去對峙。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不執氣不過,一邊阻攔他們碰霍老三,一邊怒而反問了一句。
正義的李秀才紅著臉說:“我是跟蹤你們來的!要不然……要不然,我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可、可是你不是從上面走下來的麼?你很顯然已經在這裡呆了很久了。”不執話音未落,後背一身劇痛。不知是誰朝他打了一懵棍子。
不執聽到有人說:“你算哪根蔥,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
然後霍老三的聲音:“你們憑什麼打人!”
李秀才還是那句:“走,現在重要的是趕快去見霍老爺和吳老爺,讓兩位叔叔好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不執暈乎乎地剛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霍老三走了沒兩步,又受到一把猛推,頓時翻倒在地。
“禿驢!”霍老三焦急的聲音。
不執聽見了一聲很響的茶壺摔碎的聲音。接著是霍老三大聲的吼叫——老實說,不執還是第一次聽到霍老三用這麼大的聲音說話:“媽媽!給我過來!我是你這裡的客人,他們想對我不軌你沒什麼表示麼?”
一直縮在後面的老鴇搖著手絹上來了:“哎呦,各位爺,各位爺,都是來玩的,別一個個都板著臉嘛,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啊。”
“喲,李兄,我們家都是商人,來這種地方,沒什麼,倒是你個書香門第的讀書人來這裡,嘖嘖,著實不雅。”霍老三一改剛剛的焦慮憤怒,帶上一臉的調笑,說道,“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學堂裡我也聽同窗說起過你喜歡吳三小姐。不過,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當那吳伯父真的是看上了我這個人麼?他看上的是我們霍家這個家族。我們家有錢啊,家財萬貫。”
霍老三一揮手,把老鴇招近,隨手掏出一張銀票:“這五十兩,給媽媽當個見面禮,我今天第一次來,希望媽媽多照顧哈。媽媽你看,這幫人要打擾我玩樂,在您的地盤上要把我強行帶走,還打了我的朋友,這是不是很不給您面子?”
老鴇怯生生看了李秀才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銀票,趕快滿臉堆笑:“哎呦,貴客啊貴客!您看看您,也不早點叫媽媽我過來,這媽媽的地盤上,怎麼能讓這幫人這麼欺負人啊?”
老鴇推著那幫本來要架走霍老三的人出了門:“你們這幫人,要不是來尋歡作樂的,那別耽誤我做生意,都出去出去……”
後來,霍老三找了個比較空的姑娘的房間讓不執躺了一會兒,又給他上了些跌打的藥,晚些時候不執終於恢複了元氣,清醒過來了。
霍老三謝過了提供房間的姐姐,兩個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