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懿回玉顏堂轉了一趟,因為在大茶館耽誤了些時間,回去的時候柳清婉已經走了,沒瞧見最後一齣戲,也是可惜。
只是聽說那柳清婉做完美容之後一瞧價目單,頓時都傻眼了,半天回過神來。然後哆嗦著手開啟錢袋,又是倒抽一口涼氣,翻著白眼險些沒暈過去。
錢袋裡只有幾十個銅板,雖沉甸甸的,可也就夠買十來個包子了。
她故技重施,又打算大鬧玉顏堂,還說碧蘭偷了她的錢袋,要抓玉顏堂的所有人上官府。
上官府?
碧蘭早就以有人鬧事為由請了衙差過來,正巧那鄴京府尹的千金也在玉顏堂,聽著柳清婉那大嗓門就頭疼,讓那些衙差趕緊把人帶走。
那柳清婉剛開始還嘴硬,叫囂著自家表哥如何如何,定會來替她討回公道。隨即見那些衙差動真格了,才軟了語氣,哭著求饒。
碧蘭是個多麼溫柔多麼善良多麼大度的人啊,她向鄴京府尹的千金求了情,然後拿出了一張欠條,讓柳清婉按了指印,再禮節周全地讓人把她“請”了出去。
蘇懿看著那八百八十兩的欠條,嘖嘖兩聲,再看旁邊的一疊銀票,嘖得更響了。
“這莫青雲還管不管他家這個瘋子表妹了?”
在外面張口閉口就說自家表哥是孫閣老的學生,那孫閣老要是聽到自己名聲是被這麼用的,還不氣得和莫青雲撇清關係?
再來,那柳氏母女身無分文地投奔了莫家,保她們衣食無憂就行了,她哪來的這麼多錢大肆揮霍?
真是,到哪兒都有一堆破事。
蘇懿也沒在玉顏堂久待,轉了一圈之後便立馬動身回府。
她給莫青雲的信上除了解釋之外,還有約他於國公府一敘,有些話信上不方便,她得當面跟他說。
只是她沒等來莫青雲,也沒等來他給她的回信。哦不,他回了信,卻是直接送到魏國公手裡的,然後再經由老太君,輾轉送到了她的手裡。
她不知道自己看到信上內容的時候,臉上是什麼表情,或許壓根沒有表情。
一字一句地看完,她沒有惱怒也沒有羞憤,就那麼輕輕淡淡地,彷彿在話著家常:“既然我們兩個連親都沒定,算起來也沒什麼關係,既然他想撇清,那就就此作罷,各謀前程吧。”
“青雲這孩子……”老祖宗目中情緒晦澀不明,晃晃悠悠,終化為一抹輕嘆,“你們倆個,也是有緣無分啊。”
蘇懿走到燭臺邊,拿起燈罩,將那信紙點燃。
火舌在那眸中搖曳,像貪得無厭的饕餮,將那信紙一點一點吞噬,化為灰燼。
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蘇懿盯著那火焰凝視許久,突地想到那個說“悅目即佳人”的男子、那個見了她寫的字就決定娶她的男子、那個在明軒臺鬥詩會上毫不在意宣告她存在的男子,只覺得那些記憶突地就變得久遠模糊起來了。
她當選王妃,尊榮華貴。
他一介書生,不敢高攀。
這回答真是好極了,好得讓她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呢。
只是瞧著老太君比她還傷心的樣子,她沉默了一下,而後雙手叉腰,目帶蔑光,冷哼言道:“他說得對,我好歹也是魏國公府的嫡孫小姐,他莫青雲算哪根蔥?哪能高攀得上!像我蘇懿這樣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子,日後定然也要嫁一個配得上我的男子,甩他八百條街去,讓他再多長兩條腿都追不上!”
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也就蘇懿她敢說出口了。
老太君頓時破功,嗔怪地戳了戳她的腦袋:“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