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回原北縣看看!”
幾人圍坐商議,直至夜深才散去。
——
隔日又是大晴天,烈日搞搞掛在天上,照得人懶洋洋的,卻給了寧竹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早上去打水時,沿路住在這一片的災民肉眼可見的增多,幾乎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她還聽見了許多人咳嗽的聲音。
明明是夏天,那些人卻雙臂抱緊,看著一副很冷的模樣,且雙眼呆滯,腳步虛浮,透著一股沉寂死氣。
不安感在她聽見河邊幾人的聊天時達到了頂峰。
“二勇他娘,他爹這是怎麼了?”一位年老的婦人驚訝問著迎面走來的一對年輕夫妻,他們身邊還跟著個六七歲的孩子。
婦人說話親近,聲音帶著關切,聽著像是關係還不錯的鄰居。
短短兩天時間,原本健壯的男人就瘦得兩頰凹陷進去,此刻正虛弱地倚靠著身邊的妻子,眼睛半闔著眼回話。
“是李嬸兒啊,咳咳,興許是咳咳,那日淋了雨,咳咳咳咳......”男人說出的話句不成句,沒說兩個字就費力咳嗽起來,像是要把整個肺都給咳出來似的。
這架勢,倒是把對面的李嬸兒嚇了一跳。
“這這這,快別說話了,病得這般嚴重,快些去尋郎中!”
一旁男人的妻子伸手扶著他,替他順氣,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替他回答了李嬸兒的話:
“那日當家的淋了雨,原本就是咳嗽了兩聲,往常喝點薑湯也就沒事了,本以為沒有大礙。可昨日做工回來後,咳嗽的症狀卻是越來越嚴重了,如今這般情形,城中的醫館都倒了,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身旁的孩子也被男人咳得面色漲紅,眼珠凸出的模樣嚇著了,忍不住哭出聲來,只知道嘴裡一聲接一聲的喊著“爹”。
見此,女人也跟著哭,不知道這種倒黴的事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家中遭災,兒子又還小,丈夫在這節骨眼上生了大病,還沒處去尋郎中,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天比一天虛弱,簡直覺得天要塌了。
這年頭身上有病也是不好衝撞別人的,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紅著眼眶,勉強朝著李嬸兒露出一個笑:“我帶孩子他爹去歇息,您快去忙吧。”
李嬸兒跟小夫妻是多年的鄰居,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將他們一家人的慘狀看在眼裡,實在是有些不落忍,於是好心出主意:“我聽人說,城中有專門安置傷員的地兒,那裡有大夫呢,不然你帶二勇他爹去瞧瞧,舍些銀錢,總歸是個希望。”
女人眼睛頓時一亮,也回過勁兒來了,總歸是看到了點希望,連聲朝著李嬸兒道謝,帶上兒子,扶著丈夫就往城裡去。
寧竹遠遠聽完他們的對話,不敢多停留,遠離剛才他們談話的地方,寧願多花一些時間繞路回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那個染病的男人,寧竹不是大夫,也看不出來男人得的是什麼病,不過不妨礙她從女人的話音裡讀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或許最初咳嗽的時候,男人確實是淋雨著涼了,可是後來聽女人說,喝下薑湯也好了,那之後的病症加重,問題就只會出在昨日進城做工這件事上!
寧竹頓時覺得不能再拖了,如果可以,她今日就想離開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