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對官兵心存畏懼,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生出反抗之心,那些捨不得家業的人,對撤離出城也不敢提出異議,即便有些小心思,也被官兵腰間的長刀給震懾了回去。
是以,出城的路上沒出現什麼大波折。
寧竹想要再多瞭解瞭解這幾個官兵,路上見縫插針地問著卞含秀和季新桐,試圖從昨夜短暫的交流中,大致摸清官兵們的脾性。
季新桐膽子小,再加上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與那幾個官兵沒什麼交流,只是給母親搭把手遞了幾碗粥水。
那些士兵沒做出什麼逾越的行為,就算是有也被那個看起來最兇的刀疤臉制止了,此外,她還說道那些官兵手背上都有或大或小的猙獰傷疤。
相比於季新桐,卞含秀知道的訊息更多,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藉著做飯的機會,也打聽到了一些資訊。
她告訴寧竹,以後這五個官兵就專門負責他們這一片的人,之後任何事情都要經過他們,不管是領救濟糧,還是招募災民做工都繞不開。
領頭的那個刀疤臉官兵不知道具體姓名,只知道姓宗,底下的人都叫他“宗伍長”。
寧竹對這個華夏曆史上不存在的時代不瞭解,但總歸是有些相似之處的,像是“伍長”一職,她大概知道一點。
算是軍中最的小頭目,手底下管著五名士兵,主要負責監督和管理他們的日常訓練等事務。
昨晚的救濟糧和乾淨的水是由其他官兵運過來的,宗伍長清點完數目之後就直接給了卞含秀並其他幾位幫忙煮粥的婦女,並未私下剋扣。
這些官兵話不多,卞含秀知道的也就這些,具體他們是哪裡的兵她也不清楚。
收集到這些資訊已經足夠了。
寧竹冷眼看這些官兵,他們絕非衙門裡那些酒囊飯袋可比,走路時步伐穩健,下盤紮實,顯然是習武之人。
周身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哪怕沒經歷過戰爭,也絕對是見過血的人。而且,官兵們對那個宗伍長服從性很高,看得出有較為嚴明的紀律。
這些官兵應是軍中之人,就是不知道是從哪裡調遣來的。
看樣子,災民們上頭應該是不會輕易換人,這是件好事,寧竹深諳“熟人在好辦事”的道理,心中盤算著可以看情況接近他們,打好關係。
且說一行人到了破廟之後,說是破廟,還真就名副其實,廟宇整體已經塌了半邊,蓮臺上的菩薩跌進泥地裡,被掩埋在廢墟中。
廟裡住人肯定是不行的,災民們只是以這裡為中心,散開安置。
在地動前,寧竹曾經來過這裡,她記得周邊地勢寬闊,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起碼基礎的水源問題解決了。
這裡距離寧竹當初跟張德明父子交易玻璃珠的小樹林也不算遠,生火取暖做飯的柴火也是不缺的。
最大的兩個生存問題得到解決,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避災地點,只是除此之外,其餘的問題只能靠災民們自己解決了。
宗伍長沒忘記答應過的事,派了位官兵將兩家人安置在一起。
寧竹人小言輕,別人也不會將她放在眼裡,有些事情只能由身份最合適的季元武出面。
寧竹偷偷將手中準備好的碎銀塞進季元武手中,暗示必要時候還是得使用“鈔能力”才行,想住好點的地方,總不好一毛不拔。
季元武自然是不會要的,可是也不能在官兵眼皮子底下推拒,只好暫時收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果然不假。
季元武將銀子私下遞給那位官兵時,對方沒有義正言辭地拒絕,而是直接收下,動作之熟練,想來這種外快沒少收,也是在領頭的官兵允許的範圍內。
帶路的官兵面無表情地收下銀子,沒有許諾什麼,不過辦事很靠譜,寧竹他們分到了一個較為清靜背風的位置,地方不算大,不過夠用。
最大的優點是——離那些官兵的駐紮地比較近,無形之中能減少很多麻煩。
寧竹不怕官兵收這錢,怕的是他們不收,收下這錢,就證明好些事有了操作的餘地。
比如,打聽城內其他地方的情況、官府接下來的打算、還能請他們幫忙留意季新承的行蹤。
不過這些現在還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