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拜見各位前輩。”她屈膝行了一個寧舒只在古裝劇裡看過的萬福禮,動作行雲流水儀態端方,和以往見過的那些抱拳躬身的修真者們完全不同。
雖然合歡宗也算家大業大,但是宗門裡的風氣一直比較寬鬆隨意,寧舒也從來沒被逼著學過什麼禮教禮法之類的東西,所以這的確是她穿越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看見這種大家閨秀的型別。
所以這件事就更奇怪了不是嗎?為什麼這樣一個溫婉嫻靜的大家閨秀會跑到這裡來?
思來想去也想不通,於是寧舒直接就開口詢問了:“上官小姐你好,請問你為什麼要來參加我們的節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過一些世面的原因,上官懷瑾的情緒一直都非常鎮定,就算現在自己一個人站在這樣一個顯眼的舞臺上,從她的身上也看不到一絲拘謹,她明亮的眼睛微彎,嘴角上挑露出一個溫婉的微笑:
“抱歉,是因為一些我不想在這裡提及的個人原因。不過我是真心想加入合歡宗的,請各位姐姐給我一個機會。”
說到這裡她柳眉微蹙,似乎在思考如何說服面前的這幾個人:“我雖無太多傍身之財,但是也略通些琴棋書畫,平日裡願意為各位姐姐們做些撫琴執筆的小事,還有,我身家清白,平日裡也從不惹事生非……”
不,你身家清不清白,惹不惹事其實真的是最沒有人在意的小事了,寧舒看著兀自苦惱的上官懷瑾輕輕嘆一口氣。
雖然至今搞不明白這位畫風不對的大小姐為什麼會站在這裡,但是秉持著有話題不要白不要的原則,寧舒並沒有把人趕回去,而是一視同仁地詢問:“請問你要表演的才藝是?”
“各位仙長,我略通些琴藝,今日特來撫琴一曲。”上官懷瑾說著把裙子下襬的一個黑色墜子輕輕拽下來橫放到身前,那顆黑色木墜兒緩緩變大,最終變成了一把類似於古琴的樂器漂浮在半空中。
寧舒有點新奇地打量著這把琴,發現雖然造型相似,但是這把琴和自己記憶裡的古琴還是有些許的不同,最明顯的區別就是琴絃多了很多,略略望去就有幾十根,比起古琴更像是瑟。
一提到瑟,寧舒的腦海裡不由回想起刻在dna裡的詩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目前華夏流傳下來的瑟琴絃只有二十五根,而為何詩裡的瑟有五十根弦,有一種傳說是伏羲聽素女彈奏五十弦瑟,因為素女彈奏的琴聲太過悲傷,伏羲聽了淚流不止,所以把琴絃改成了二十五根。
當然在地球上那只是一個神話故事,但是這裡可是神奇的修仙世界不是嗎?真的有神話傳說中的五十弦瑟誒!這不聽一聽都對不起穿越過來的這一趟!
於是寧舒的眼裡染上期待的光,她端正坐姿整理衣裙,然後非常鄭重地對著上官懷瑾做出了邀請的手勢:“請開始你的表演。”
五十弦瑟的琴聲到底有多悲傷?為什麼伏羲聽了就淚流不止了呢?快讓我聽聽!
演播廳四周猛地暗了下來,只有一束輕柔的白光落在舞臺中央,上官懷瑾坐下來雙手置於琴上,身形輕盈單薄好似置於月下般清冷。
琴音漸起,初聽時如冷泉淺溪一般潺潺流淌,令人聞之隱約感覺到月下石潭旁清冽的夜風。
忽而琴音一轉,竹林裡忽然響起了女人悲悽的泣音,如怨如訴,如泣如慕,伴著月落烏啼引出人心裡無數的離愁別緒。
寧舒久違地想到了早已回不去的地球和兩鬢斑白的父母,那些牽掛已久的親人朋友們也早以相隔兩世,她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紅了眼眶。
最後彈琴人纖指漸收,纏綿高昂的琴音也逐漸轉低,似乎竹林裡哭泣的女人也黯然離去,琴音餘韻似叮咚清脆的溪水,逐漸遠去隱沒在竹林的夜風裡,只剩下寒潭裡一輪淒冷的殘月倒影。
一曲終了,寧舒從琴聲裡回過神來,這才驚覺自己剛才不知不覺已經淚溼了眼眶,她趕緊低下頭拭去眼角的淚水,再抬頭時發現身邊的紫霄和白萱臉上也帶著還沒掩飾好的悲傷。
螢幕外的觀眾們表現則各不相同,不通音律的人只是簡單聽出了這是一首慢節奏的悲傷曲子,但是也有能聽懂琴音的修士們被勾起了心裡的傷心事。
“誒?你這還聽哭了?真的假的?”
“嗚……我想起了我的妻子……因為只是凡人所以沒辦法和我長相廝守……”
“唉,我想起了去世多年的老母親,她一走我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高處不勝寒啊,我們修仙者註定要踏上一條孤獨之路……”
“這位小姐琴彈得真是太好了……嗚……我覺得她是所有選手裡表現最好的……她懂我……嗚嗚嗚……”剛才那位臉頰通紅的修士一邊拭淚一邊開口:“她是我的知音……”
“王志才,你這樣說我可就不同意了,表現最好的明明是翩翩小姐!”旁邊一位修士不服氣的反駁。
“張道全!怎麼哪哪都有你?那是你不懂欣賞!上官小姐的琴技出神入化,意境高雅,遠勝那些豔俗的舞蹈!”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們別吵了!說好的堅守本心不被合歡宗的妖女迷惑呢?”
“翩翩小姐才不是妖女!”
“上官小姐才不是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