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衍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眼神慢慢柔和下來。
“恩。”
他知道言朔青現在應當是聽不見他的聲音的。但他還是慢慢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如同老友敘舊一般的開始說話。
“他明明沒跟你說要去哪兒,是有心靈感應嗎?”
“這種東西,應當是不存在的才對。”不然他現在,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失去了痛覺的刺激,言朔青變得更加昏昏欲睡起來,在差點就要閉眼的時候,又驀然間驚醒了一點,馬上想伸手掐自己。
“誒。”薛明衍在發現他有這個意向之前就阻止了他,“別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何子濯拼命想保護的東西,你這麼輕易就想毀掉嗎。”
說著,不知從哪裡拿出了藥和繃帶,開始慢慢給他包紮起之前已經掐出血肉的傷口。
期間只要言朔青有任何想自殘的動作,他就會立刻阻止。
“這麼想清醒著等他回來的話,就用自己的意志反抗吧。”
他說的很慢,卻帶著點不可違抗的意味。
雖然唯一的聽眾根本聽不見他講的任何一句話。
言朔青被阻止了那麼多次,也搞不清這個人是想做什麼了。
想讓他就這麼睡過去然後做什麼嗎?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薛明衍慢慢打好繃帶的最後一個結。
再抬頭看言朔青。
雖然頭已經一點一點的了,至少還是清醒著的。
這很好。
他伸手摸了摸言朔青的臉。
這種情況,多像啊。
何家大概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他們的本家天才,總能被半妖喜歡,也總是喜歡上半妖。
當年的何元緯,現如今的何子濯,都深陷不出。
唯一的例外,應當就是那個人了吧。
十年前那一句“等我。”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呢?從希望到絕望,不斷的破壞自己的身體。
從研究所跑出來的時候,他連自己的樣子都認不出來。
當時那個全身潰爛的自己,他該是要永遠記得的。
只是近些年,卻有些記不清了。
確實,再刻苦銘心的恨意,都是會被時間消磨的。
後來他想的最多的,竟是那個人在背叛他、攻擊他、欺騙他、對他說等他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
被鎖妖鏈穿過時就該遺忘的那些與何銘寅相識相知的點點滴滴,卻開始頻繁的在夢中出現。
所以在時隔那麼多年再次收到他資訊的時候,他不知自己是懷著什麼感情,繞著整個萬妖城轉了好幾圈,回到城堡才算冷靜下來,點開那條簡訊。
竟然是讓他幫助兩個小輩的。
薛明衍不知道何銘寅是憑什麼覺得自己會幫忙的。但在聽暗老收羅來的有關那兩個人的事情後,他確實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選擇了幫助他們。
他們兩人的事情跟他與何銘寅的事情其實並不像。除了都是人與半妖,可以說是完全不同了。
言朔青是一直知道自己身份的,而同樣是何家的天才後輩,何子濯在知道真相之後,也做了跟何銘寅完全不同的選擇。
他知道自己不該亂想什麼,但心中的羨慕騙還是不過自己。
他確實是羨慕的,羨慕言朔青能遇到何子濯,羨慕屬於言朔青的何子濯做了那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