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回應。
周詣又敲。
還是沒人響門。
周詣頓時急了,喊了一聲抱歉後,便皺眉一擰門把手,幾乎是用撞的,把門給撞了開來。
躺在病床上正一邊戴著耳機聽音樂,一邊敲著筆記本辦公的謝千仇:“……”
撞門的周詣:“……”
兩人相顧無言地對視了一眼。
見周詣竟然來了,謝千仇趕忙把耳機摘了下來。將筆記本合上,他有些尷尬地朝著周詣咧了咧嘴角:“你怎麼來了?戲都拍完了?”
周詣點了點頭。
他面無表情,步伐穩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謝千仇。
謝千仇見他表情沉冷,不知為何,下意識地流下了一絲冷汗。雖然周詣平素在謝千仇的認知裡是個從小受盡委屈,長大了以倔強和傲氣掩飾自己的脆弱的小黑貓,畫風成迷,但正常情況下還是挺好說話的。
可這會兒,他卻敏銳地覺察到——
周詣生氣了。
他站在了謝千仇的病床旁邊。
謝千仇忽然有點慫,下意識地覺得周詣有些危險。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怕周詣,以他的身份地位,應該只有周詣奉承他的份。
可週詣的這張臉殺傷性太強了。
那雙銳利的眼眸比平常更加鋒銳,讓謝千仇覺得有些如芒在背。
沉著臉的周詣氣勢驚人,把謝千仇整個人都給壓得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你、你冷靜點,小紙片,別這麼看著我……”謝千仇企圖拿出點上位者的氣勢來。
誰知周詣卻問:“沒出什麼大礙吧?我挺擔心你的。”
謝千仇微怔。
周詣自顧自地說著:“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是沒聽到麼?我聽杜經紀說你出事了,心裡著急得要死。你知不知道,片場那個老泰鬥阮老爺子?老先生他拍攝結束後帶著徒弟來單獨來找我了,明擺著是想提攜我一把。可是呢?我急著來看你,都把阮老的事給推掉了。”
“這……好吧,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戴了耳機,沒聽見電話鈴。而且我給杜昀,也就是你那個經紀人打了招呼,叮囑他讓他別告訴你的啊……我真沒想到你會來。”
“算了,”周詣坐在了床邊,看向謝千仇,認真而溫和地注視著他,“你沒事就好。”
他又想起曾經看過的那本書。
“生的終止不過一場死亡,死的意義不過在於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時間。”
可繞是如此,死亡,依舊令人悲慟啊。
謝千仇心中一動。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有些心跳加劇,總覺得這麼專注地看著他的周詣比平常還要好看。
端正的臉,深色的眸,單薄的唇……
眼眸裡的銳氣盡散,只餘關懷與溫柔。仿若上天的恩賞,讓人不捨移開視線,只想沉醉在那雙黑沉的眼眸裡。
謝千仇想,自己好像心動了。
他應該有點喜歡周詣。
周詣的心中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著的那麼淡薄輕松,反倒沉重至極。
他是玄術師,有著能洞察旁人無法窺見的氣運的眼瞳,當下,他便看見,在謝千仇的眉宇之間,正繚繞著一股淡淡的晦氣。這晦氣似灰似白,與之前那支冥婚隊的黑氣怨氣不同,是極危極險的——
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