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針的霧臨也不輕松,滿頭大汗也沒顧得上擦。當蠱蟲開始進入清酒左手邊的經脈時,他終於鬆了口氣,下手也輕快多了。
唯有易寒注意到一直沒說話的千夜,她蹙眉強忍著痛苦的樣子。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後,讓她可以靠著自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當蠱蟲終於被引到手腕處時,清酒身上已經紮滿了銀針,宛若一個被針紮的人。霧臨這才抬頭擦拭了一下額間密佈的汗珠,回頭告訴千夜,“小師妹,可以了。”
千夜點點頭,將之前的匕首又在自己的手心裡劃了一道小口子,再傾身拉過清酒的手,在他手腕處輕挑了一下,立刻就把手貼了過去。
她速度極快,易寒他們只看到清酒腕間銀光一閃,接著便是兩人緊貼的手。金色的小蠱蟲順著血鑽進千夜的手裡,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手卻始終沒挪開。
等它完全進入自己身體之後,千夜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小師妹!”
“千夜。”
她擦掉血跡,有些虛弱地靠在易寒身上,“我沒事,師兄,小睿就交給你了。”
“恩。”霧臨壓下心底的擔憂,開始收清酒身上的針。
接著,千夜看向沐離,“別告訴他,也別讓他見鳳棲谷的人。”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只有易寒明白,她握著他的手都在顫抖,她的手心此刻有多涼。
沐離遲疑地看著她,最後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帶我走。”千夜話音剛落,易寒直接便將她橫抱起,大步離開了清意齋。
直到他將千夜帶到他們住的宅子裡,千夜沒有再說一句話,她雙眼緊閉,渾身不知覺地顫慄著。除去沒有頻繁的吐血這情況,她的症狀與清酒幾乎如出一轍。
“千夜,千夜,你怎麼樣?”易寒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榻上,眼底的憐惜和口吻裡的心疼暴露無遺。
聽見他的聲音千夜這才迷濛地睜開眼,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我沒事,你先出去吧,讓我休息一會。”
“我什麼都不問,但我一定要待你身邊。”他一口回絕,態度異常堅決。
千夜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被突來的痛楚打斷,只逸出一聲悶哼。千夜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開始,它們如此來勢洶洶,她不由自主地蜷縮在一起,五官已經痛的扭曲,指節因用力而更加分明,青筋暴起,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
體內的痛苦似乎想把她吞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千夜似乎可以感覺到它們是如何在她體內廝殺拉扯的。耳邊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著她,可是她卻無力回應。
當她不知第幾次快滾下榻來的時候,易寒將她直接抱起摟在懷裡。她疼得厲害,身體也陣陣發冷。即便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身體仍本能地尋找著溫暖,往他懷裡靠去。宛如一個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不知過了多久,黑夜已經過去,天將方明的時候,千夜體內的動靜也漸漸趨於平靜,來不及和易寒說些什麼,她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易寒將她放在她上,輕柔地將她淩亂的發絲理好,這才出門去找了在宅子裡做飯的姑娘來給她換衣服。
清意齋。
當清酒悠悠轉醒的時候,在他身邊守了一夜的沐離和霧臨都異常驚喜,沐離體貼地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怎麼樣?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事。”他喝完水,只覺得渾身都舒暢無比,像是被溫軟的東西包裹著。他四處環視了一週,“我姐呢?”
霧臨坐在一邊給他把了把脈,半晌他抬起頭來,“沒問題了,再喝幾次藥就行了。”
聞言,清酒微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他自小與千夜一樣,都不喜歡喝藥,“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