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搖曳的燭光顯得更加微弱,與天將明之前的昏暗交織,最終留下一縷青煙後消逝,淡淡的藥香彌漫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千夜微蹙眉,唇線緊抿,動作嫻熟地給人換藥、包紮,男子身上斑駁錯落的傷痕處理得極好,不複初時的猙獰。一切處理完之後,自然而然地搭上脈。
片刻,她終於輕不可見地鬆了口氣,神色間盡是倦怠。
他傷得很重,除卻幾道深可見骨萬分兇險的外傷,還中了毒,而他的體內,本身就已有了某種極其霸道的毒,之前一直被壓制,但這次似乎隱隱有毒發的徵兆。
簡單一句,傷好治,毒難解,這般情況只能先穩定住傷勢了。其餘的,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然而,這一切,他都挺下來了。她從沒見過一個傷重如斯已經失去意識的人,還能擁有如此堅韌的意志。
桌上的香爐安靜地焚著不知名的草藥,悠悠的藥香彌漫於室內,令人不由舒緩心神。千夜轉身輕掩門扉時,床上一直沒醒的人似有所感般擰緊了眉。
屋外,莫珏一行正站在一邊,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著。雖然千語說了很多次,不會有事,他們也這樣告訴自己。但沒親眼看見易寒真正好起來,他們無法真正放心。
清冷的聲線夾雜著些沙啞,“先替他換衣服,有情況再來找我。”
然,饒是再冷的聲音也掩不住她的疲憊。
話音未落,也不等人反應,轉身就走。無暇的白衣沾染了汗水和晨間的濕氣,少了幾分飄逸的美感,多了些真實的人氣。
一行人目送她遠去,面露感激。
霧臨率先走進去,動作輕緩地給易寒換好衣服。接著伸手搭上脈,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神情放鬆,“少爺的毒已經抑制住了,估計也快醒來了。”
聽到這些,莫珏和清風齊齊鬆了口氣,終於放心了。
看過易寒之後,霧臨和清風就匆匆地下山去了。這裡有莫珏他們兩個人就夠了,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本來兩人還打算當面向千夜道謝,礙於人家正要休息也就作罷,只是跟千語道了別。
岑嫣端著粥自廚房走出,食物的香氣悠悠地散在空氣中,不斷引誘人的食慾。
“嫣兒,你做的什麼?好香啊。”莫珏走過來,閉上眼睛嗅了嗅,一副陶醉的樣子。
“你怎麼過來了,易大哥醒了嗎?”被人的反應逗樂,岑嫣輕聲笑起來,柔聲道,“只是蔬菜粥而已,廚房裡還有。你等會,我先給千夜送一些過去。”
莫珏搖搖頭:“還沒呢。”伸手把她頰邊的一縷發絲放回耳後,抬手用袖子溫柔地給她擦了擦額間的汗,眼裡有著不容忽視的心疼,“你快去吧,我等你回來一起喝粥。”
“好。”岑嫣俏臉微紅,映著晨光顯得有些羞澀,止不住心裡漾起的甜蜜。
剛走到拐角處,就撞見剛起來的千語,沒睡醒的樣子有些迷糊,頭發也沒紮好,亂亂地散在兩側。“早啊,岑嫣姐姐。”
“早啊。”岑嫣微笑地看著她,不由想起遠在宋城的女兒,不知她此刻是不是也正睡著,亦或是迷糊著剛爬起來找吃的。
食物誘人的香氣讓千語更加餓了,睏意也散了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那一會去吃吧,我先給千夜送去,她忙了一晚上肯定餓了,吃點東西才好休息。”
“千夜姐姐忙了一晚上嗎?”千語有些驚訝地問,她昨晚和往常一樣早早地就睡了。
“恩,剛才才出來呢?”
千語伸手揉揉眼睛,消散餘下的睡意,伸出手想要接過岑嫣手裡的託盤,“岑嫣姐姐,還是我幫你送過去吧。千夜姐姐不喜歡休息的時候被人打擾。”
岑嫣點點頭,彎腰將託盤遞給她,仔細地叮囑道,“那你慢點,小心燙,我等你一起來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