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無慘對於病癒的興奮並沒有維持太久。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落在廊臺上,他下意識的反應反而是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臉,連連向後躲入寢殿的陰影之中。
外界鳥雀漸漸復甦,而北對的房屋又重新緊閉了門扉。晨起灑掃的僕從並不知道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如同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地勞作。
服侍無慘晨間洗漱的侍女敲門之後,得到准許走進房間裡。
房屋內部的氣氛與平時彷彿有些不同,侍女將水盆放下,將毛巾浸入水中,她抬起手,想要為若君大人擦洗,卻在看清對方的時候心跳漏了半拍。
那雙血紅色的瞳孔不像是人類,反而像是某種大型捕食者。
侍女目露驚駭,下意識後退了半步,手中的巾帕重新落入了銅盆之中。
這輕微的動靜讓無慘眯起眼來,注視著她:“你在怕我?”
真實的危險與壓迫感落在了身上,侍女連忙搖頭,囁喏著說:“沒有。”
她重新拿起了毛巾。不知為什麼,平日的無慘脾氣乖戾,她侍奉的時候小心謹慎,但都沒有今日對方給予她的恐懼感要深。
好在無慘今日的心情似乎不算差,他只冷淡道:“這裡不用你侍奉了。”
女侍頓時鬆了口氣。
無慘自己拿起了巾帕隨意擦拭了臉頰與手掌,便將它丟在一旁。他昨夜一夜未眠,此刻依舊神采奕奕。
女侍端著銅盆與用具離開,便另有侍從進入寢殿之中佈置朝餉。
此時,側屋之中,沙理奈也被玲子叫了起來。她眼睛都睜不開,困頓地任由玲子為她穿上衣裙,整理衣袖。
“今日怎麼這麼困?”玲子問道。
“唔,就是很困嘛。”沙理奈黏黏糊糊地說。她昨晚在門外呆了很久,直到天矇矇亮才回來倒頭就睡。
很快,收拾好的沙理奈就坐在了榻榻米上的矮桌前。
在她的對面,是同樣已經整理好衣裝的無慘。
在這之前,他已經很久都起不來床,也沒有與沙理奈共同早餐過。現在他的身體裡充滿了源源不斷的力量,肺部不會再像漏風一樣咳嗽,就這樣無病無災地坐在矮桌前,這甚至讓無慘自己覺得有些新奇。
侍從們都有些驚訝於他的變化,私下裡交換了彼此都有些詫異的眼神。
無慘拿起調羹,習慣性地先進食了一口味增湯。
——他忽而皺起了眉頭,將口中的湯水吐到了一旁。
“湯的味道太差了,”無慘說,“把湯換了。”
侍從上前,將味增湯的湯碗撤掉,換了另外的湯盛上去。
無慘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醃魚,就著米飯放入口中。
如同木屑一般的口感,他再次將它們吐了出來。
“料理所的人怎麼回事?”無慘擰起眉頭。
聞言,周圍的侍從都有些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