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僕跪下了:“若君大人,茶水可有什麼不妥嗎?”
產屋敷無慘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手上原本漫不經心的動作停了下來。
一直扒著窗沿,沙理奈很快就手麻了。她站在窗沿下,低頭想要換個重心踩腳下的那塊石頭,忽而聽到室內發出“砰”的一聲,隨後就是瓷器碎裂的響動。
沙理奈被這一連串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再次趴上窗臺冒頭去看發生的事。
這時候,產屋敷無慘支著下巴坐靠在他的位置,桌面上放著攤開著的一塵不染的書冊。
地面上瓷器碎了一地,灑著滾燙的茶水,冒著些許白氣。
男侍跪在地上,額頭上淌著血,神色惶恐地趴倒在地:“若君大人,我錯了……”
“錯在哪了?”無慘低咳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問。
“我不該沏不合您心意的茶水。”男侍說道。他用手背擋著頭上的傷,不敢讓血滴到材質名貴的地毯上。
無慘冷漠地掃了他一眼。
他的性格一向陰晴不定,僕役很難猜測出他的心思,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小事受罰。在無慘病情嚴重的時候,這種情況尤其常見。
“你下去吧。”產屋敷無慘厭煩地說,“地上的東西都收走。”
男侍頓時如蒙大赦地收拾東西退了出去。
旁邊,另有女侍恭敬地低頭奉上了一杯新的茶水。
“都去門外候著吧。”產屋敷無慘說道,“屋裡現在不需要服侍。”
他並不喜歡院內留太多的僕從,也不准許他們抬頭看他,在這個院裡侍候的侍從都很有眼色。
兩個女侍輕手輕腳地飛速離開了,這間和室很快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而窗邊,小小的不速之客仍在原處,方才的插曲沒有影響到她半分。
產屋敷無慘坐在原位,看向窗外:“是誰給你的勇氣闖進來?”
“父親,”沙理奈努力試圖抬起下巴探出頭說話,“我很想你,所以就跑來見你啦。”
她人小小一隻,臉蛋偏瘦,便襯得那雙長睫毛的眼睛很大,看人的時候總是會很真誠。
無慘一時間沒有言語。
他身邊沒有任何人敢對他說不帶敬語的話,也沒有人會對他給予這樣帶著強烈感情的直接的語句。
作為產屋敷家家主的男人對他表達的關心總是高高在上的,透著一種令無慘厭惡的虛偽——分明只是因為產屋敷家需要一個繼承人才表現對他的重視。
而他的同齡人來探望他的時候,臉上也總是帶著令他作嘔的憐憫。
他們根本並不對他抱有關切,只是將無慘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試圖對外表現出自身的仁慈善良罷了。
小孩這樣直來直去的表達一會讓產屋敷無慘感覺到冒犯,但一會卻又讓他覺得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