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乍聽起來很荒唐,其實只是因為觀念沒來得及轉變,一旦觀念變了,一切便就順理成章。
劉虞一方面同意收回右北平郡和遼西郡,一方面又下令給公孫瓚提供糧草,就是這種情況。
但也有很多事情,說起來是理應如此,可就是讓人感覺心裡彆扭,觀念怎麼也轉不過來。
趙雲去年從白狼城南下時,拒絕了鮮于銀百里遠迎的盛情,甘願南下去當一個督糧尉,現在來薊縣運糧,竟然再一次拒絕了田瑭的盛情,就是這種情況。
“子龍,我知道你忠心事主,但是,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田瑭已經苦口婆心地說了很多話,但遇到趙雲這樣倔強的人,只能是百爪撓心,竟然連李肅勸呂布投靠董卓時說的話都用上了。
“文佐,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我豈能做那朝秦暮楚之人?”趙雲一臉的堅毅。
“子龍這樣的良將,萬里挑一,到劉州牧這裡,即刻便是萬軍統帥,在公孫瓚那裡,竟然連界橋之戰這樣關鍵的戰役都不讓你參戰,只是派你當個什麼督糧尉,我都替你感到憋屈!”田瑭已經把話說盡,最後只能上激將法了。
“主公自有考量。”看起來這事也是趙雲心中一個結,所以他不願多談。
“考慮個屁啊!公孫瓚就是小肚雞腸,就是任人唯親!”田瑭痛心疾首。
“文佐慎言!”趙雲的臉色冷了下來,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運糧軍士。
“口誤,口誤!”田瑭見趙雲陰了臉,想起來確實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人家主公的壞話,所以連連解釋,“在下實在是心急,子龍勿要著惱。”
“文佐對在下,確是抱誠守真,子龍不能相伴照拂,甚感辜負。”趙雲拍了拍田瑭的肩膀,“但忠義不能兩全,文佐勿要怪罪!”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說已是多餘,田瑭長嘆一口氣,也拍了拍趙雲的肩膀:“我知子龍心意,亦知留不住你,只是明知留不住,還是想要試試,真是不可救藥。”
“文佐真性情也!”趙雲抱拳拱手。
“子龍此番來去匆匆,連一口酒也顧不得喝,甚是可惜!”田瑭拍了拍糧車上鼓鼓囊囊的袋子,“冀州戰火延綿,子龍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萬望保重!”
“只要劉州牧常常供糧,我便能常常來薊縣了。”趙雲笑了笑,滿是苦澀滋味。
胸藏千軍萬馬的一代神將,當個督糧尉已是難堪至極,可笑這督糧尉還不知要當到什麼時候!
趙雲心中的糾結憤懣,不問可知。
分別的話已說完,糧車緩緩而行。
田瑭目送趙雲南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大喊一聲:“我若將他打敗,你可願來投?”
“那我們,戰場上見!”趙雲的回答遠遠傳來,把田瑭噎得夠嗆。
“哼!你以為我會蠢到跟你交手?那我不如自殺算了!”田瑭心中恨恨地想著,“真是榆木腦袋,做點變通就這麼難嗎!”
糧車走遠,剩下田瑭一人站在官道上,皺眉思索。
兩騎過來,在田瑭身邊停下,卻並不說話,只安靜的陪田瑭站著。
“公與,你能不能幫我想個法子,把趙雲弄過來!”田瑭抓抓頭,朝右手邊一臉微笑的沮授說。
“公子,太史慈他們可還沒著落呢,你把趙雲弄來,往哪擱?”沮授開著玩笑。
田瑭聞言一陣臉紅,再看看左手邊站著的太史慈,尷尬地說:“子義再等等,早晚讓你統帥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