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這三招,看似招招對症下藥,實則招招飲鴆止渴!
這是種不計代價,不顧後果的賭徒行為,一切只管眼前的危急,卻不考慮事後的危機。
若一切盡如人意,那便是金玉良言,若是稍有閃失,便會讓無終淪入人間地獄。
若是田瑭在場,必定會悲涼想起那句臭名昭著的“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並衝上去撕爛吳良的嘴巴。
可惜田瑭不在,現場眾人只知後果嚴重,卻說不清到底會有怎樣的後果,無法一一列舉,也就無法有效反駁。
無法反駁,便類似於預設!
預設,便是所有人的共謀!
關靖站起來想要說話,但他的無力感更深了,他知道自己終究小看了吳良。
他更知道,此刻絕不能表態支援或者反對吳良的策略。
表態支援,那這些喪盡天良的決策是你關靖首肯的!表態反對,那是你關靖拒絕了可能的一線生機!
說了錯,不如不說。
關靖閉上眼睛,雙腿一軟重新跌坐進椅子裡,頭歪到了一邊。
場內一片驚呼,有反應快的已經要衝過來檢視情況。
“關大人連日勞累,體力不支。”吳良伸手攔住了將要靠近的人,“不要打擾大人休息!”
制定策略,在場的人可能力有不逮,但辨明人情,那是一個比一個精明!
短暫的慌亂過去後,大家都對關靖的作態心領神會了。
關大人太過勞累,昏睡過去了,於是所有的決策無論是好是壞,都和他無關了,他頂多就是一個失職失察之過。
因為他根本沒有表態。
“諸位,形勢不等人,大家若無異議,便分頭去辦吧!”吳良現在是無終令,是現場僅次於關靖的實權人物,所以他的話,就是政令。
眾人默默不敢語,只能裝模作樣地拱手領命,逃也似的告退了。
這樣狠辣的策略,如何執行?執行的分寸在哪裡?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更加不知道,後果發生之後,誰來收場?又該如何收場!
無論如何,官僚系統的慣性還是發揮了作用,無終,在吳良三策的推動下,重新開始運轉起來。
一批批的俘虜被組織起來散往無終周邊的鄉村,每隊一百人,僅配五名軍士監押。
給他們的指令很簡單:去收糧,自己吃飽後,把剩餘的糧食帶回來。反叛的,早晚抓住了定個死罪;不反叛,便可脫去俘虜身份,在幽州安家。
同時,一批批老弱俘虜被押進無終城,說是天氣轉涼,這些人可能扛不住,進城好歹少吹些涼風。
在這樣的包裝下,原本殘酷的策略換上了溫情脈脈的外衣,所有的俘虜都被矇在鼓裡,感恩戴德。
連押送他們進城的軍士都不知道,一旦城內徹底沒了吃的,這些人就會成為他們的口糧。
另一邊,帶著無終令牌的衙役對照著長長的被檢舉者名單,挨家挨戶破門搜查。每天都有幾十家大戶被查抄,每時都有收繳來的錢糧裝車運往無終官衙。
這些大戶本就為富不仁,誰會去同情他們?所以圍觀人群中,被裹挾著拍手叫好者不計其數。
但是,有多少人是真正的為富不仁者,又有多少人是被吳良趁機收拾的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