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他更加恐懼的發現是,如此冰冷的環境竟然讓他始終保持著清醒,而他的身體已經明明失去了知覺。
恐懼再次變成絕望,這是不報任何一點點幻想的絕望,哪怕死得輕鬆一點的幻想,都再無可能。
他張開了嘴,吐出肺中濁氣,然後吸入海水,迎接死亡。
而他明明能看到冰層上面,那粼粼的天光。
田瑭這輩子沒吃過這樣的苦。
不僅這輩子,上輩子更加沒有。
三人險之又險的逃脫了蔣綱的追擊後,一路上不僅環境惡劣,有時還會竄出餓極了的猛虎或者野狼,甚至碰見惡向膽邊生的窮苦百姓。
他們沿著渤海海岸一路往南,遇到巨石阻道就下海浮冰,遇到海冰脆裂就翻崖趟雪,其經歷幾乎可以寫成一部魔幻探險小說。
要不是繳獲的十幾匹馬,以及保暖的軍服和耐餓的軍糧,他們真的不一定能如願到達幽州。
好在頂風冒雪,踏冰抗凍半個多月之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終於不再是一邊山一邊海的崎嶇地形。
而是一片看不到邊的平原。
田瑭激動得下馬跪在了雪地裡。因為他後世來過這裡,那山的形狀和後世幾乎一樣,只是那座印象中的雄關此時還沒有出現。
山海關!還要再等一千多年,才會在朱重八的手中建起來!
轉過這道關,他們便能徹底踏上陸地,再也不用忍受從那一望無際的海冰上吹來的,足以把馬匹掀翻的狂暴寒風。
太史慈和陳信也很激動,同時也很詫異,因為田瑭彷彿是舊地重遊。
但這並不重要,一路的坎坷已經徹底將他們的感情釘在了一起,加上一個已經不是官吏,一個已經脫了奴籍,更讓他們成為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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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義、孟元,這裡便是我等建功立業的起點,多年以後,我們該回到此地,立碑記傳,永芳天地。”
“一定會的!”兩人幾乎異口同聲。三人相互看看,不禁豪氣滿懷,哈哈大笑。
“以後收了遼東,我定要在此築路!”田瑭回頭看看走來的路,恨恨地說,“看誰還能割據遼東!”
“公子胸懷天下,真大氣魄!”太史慈想起了田瑭的遼東自立論,讚歎一聲道:“此功績可比秦直道。”
“志在心中,路在腳下。我們從遼東來到幽州,從公孫度轉投公孫瓚,可謂才出虎口,又入狼窩。”田瑭撫摸著馬頭說,“公孫瓚和公孫度一樣,都是指望裂土封侯之輩,卻又決計不是能成大事者。”
“公子的意思我們明白,儘可放心。”太史慈搓了搓手說。
他們這大半個月來,每當寒風呼嘯時,便擠在一起躲進雪窩中。田瑭詳細而徹底的分析了幽州和冀州局勢,以及他的打算和謀劃,所以太史慈和陳信對他們的前路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
“不過公子身在遼東,卻對天下大勢如此熟稔,讓人不敢信,卻又不得不信,心悅誠服!”太史慈笑呵呵的說。
“可不能再恭維我,我會驕傲的。”田瑭笑了起來,然後說,“此處距離臨渝不過百里,我們還有大半日的時間和七匹馬,不如一鼓作氣,今夜到臨渝找個床榻睡覺?”
“甚好!”太史慈哈哈大笑,陳信也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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