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冀州歸屬,我敢斷言,韓馥失冀州於袁紹,只在旦夕之間,一切皆因韓文節乃庸碌之輩,才能有限,胸無大志,若是太平盛世,還能當個安穩的州牧,值此亂世,他就是個飯桶了。所以,冀州歸屬本身並無懸念,真正需要關心的是幽冀之爭。幽州苦寒,冀州富庶,本就無法相提並論,何況幽州一分為三,力量無法集聚,就更不是冀州對手了。若公孫瓚能和劉虞同心同德,與袁紹相爭時或有一戰之力,但我認為公孫瓚早晚和劉虞反目,屆時袁紹入幽州,無人可擋。”田瑭敲擊著膝蓋,“不過,遼東自保無虞,諸位無需憂慮。”
“文佐做判斷,真如親眼所見一般,論據雖不充分,語氣倒很是毋庸置疑。”王烈摸索著雙手,“讓人不得不信。”
“請先生指教。”田瑭還是很客氣的說。
“沒什麼好指教的,我等避禍遼東,而非親入亂世,對天下大勢本就無甚洞察。我如此問你,不過試試你的底氣和格局,倒是沒指望你能未卜先知。”王烈終於一改嚴肅面容,笑呵呵的看著田瑭,“文佐年輕氣盛,見解可述,定論切不可早下啊。過早的下定論,束縛的是你自己的手腳。”
這是在教導田瑭了,田瑭能聽得出這是肺腑之言,並無譏諷挖苦之意,又驚覺自己剛才那並不友善的態度,急忙以手加額,伏地叩謝。
“你當個考工右丞委實屈才,起碼當個符節令。”王烈看著田瑭,“你若在仕途有所期望,儘可直言相告,老夫當可為你奔走一番。”
“謝過王長史厚愛,小子起於微末,只求安穩度日。”田瑭不得不婉拒了王烈的好意。
“人的觀念是會變的,你不必著急,我也不著急。”王烈笑著揭過這個話題,“我看文佐名副其實,諸位以為如何?”
“雖然語出驚人,卻都是真知灼見,管寧自愧不如!”管寧拱了拱手。
眾徒弟聽聞此語,皆拱手以示謝過田瑭和王烈的論述,田瑭和王烈也拱手回禮。
窗外,皇甫寧還在思考著田瑭剛剛的話。她雖年輕,又是女子,但畢竟出身官宦人家,對此等家國大事到也不是全然無知,但要即刻領會,卻還做不到。
太史慈和鍾全、程質相互對望,眼中都流露出喜悅之色,太史慈還捏了捏拳頭。
他們兄弟三個和田瑭雖是萍水相逢,但這些時日接連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們對田瑭甚是欽佩了。
“家國大事固然重要,但大家不要忘記了學館的本分。”管寧依舊一臉的春風,“不知文佐於儒學文章可有涉獵,不妨交流一二?”
管寧這是要考校田瑭的真才實學了,田瑭不禁稍稍緊張。要問政治歷史,他還能憑著前世的記憶矇混過關,若是問及儒學文章,他就是兩眼一抹黑了,更何況即將出題的是“耽懷道德,服膺六藝”的管幼安!
若是讓管寧問出問題來,那自己一定會兜不住。遇事必須自己掌握主動權,這是幾天來田瑭得出的重要結論。
“文章最得者,乃意境。意者,情思也。境者,形象也。”田瑭先聲奪人,“小子作篇短文,先生批評。”
管寧未再說話,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田瑭轉頭窗外,看見皇甫寧正眨巴著眼睛注視自己,一副凝神屏息的模樣。
小臉被簷下積雪映照得紅撲撲的。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田瑭見人見景,有感而發。
“這是?詩?”國淵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