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緊不慢的飄,一眾人追著田瑭的腳印走上大路後,便再也無法從中找到線索了。
最近襄平城中有大事要辦,太守府募集了不少人專門清掃街道。這一大早,路上的積雪就已經被清掃過了,自然也就無法留下腳印!
校尉知道,襄平城防甚嚴,人犯裝束明顯異於常人,要從東城門逃走定會被城門尉截下。他決定往反方向的街市去追,那裡人多物雜,極易躲藏。
一旦讓他混入街市,再要捉拿便就難了。
“人犯穿著白色孝服,可能還帶著兵刃,兄弟們都仔細些。”校尉一招手,一眾人往街市方向而去。
路邊食鋪,幾名獵人裝束的漢子身上覆著殘雪,在桌邊喝酒驅寒。他們昨天未能趕得上在關門前進城,在外面捱了一夜的風雪。
“最近城裡不太平吶。”一位寬額頭的獵人嘆了口氣說。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身旁一位尖下巴的獵人附和,他的聲音也有些尖。
“子廉慎言。”另一位濃眉大眼的偉岸獵人看著那一隊氣勢洶洶的軍士遠去,“勿要招惹這些人。”
“子義,我們還要在遼東待多久?我總覺得天下將變,不如我們回東萊去吧!”尖下巴說。
“再等等,東萊現在也是公孫度的勢力範圍,與此處無二。”喚作子義的偉岸獵人將面前溫酒一飲而盡,“我等自有用武之地,不必著急。”
“子義,多久沒收到家裡的訊息了?”寬額頭問。
“半年有餘了,不過阿母有北海相護佑,自當無礙。”偉岸獵人摩挲手中酒碗,不再言語。
另外二人見他不願多說,便岔開話題。寬額頭朝店裡喊了一聲:“再來一罈熱酒!”
“鍾全,還要再喝?”尖下巴說,“暖暖身子得啦。”
“知道你酒量不行,娘們一樣!”鍾全笑罵,捏下一塊硬餅塞進嘴裡。
“子廉身法靈巧,箭術也是在你之上的,”偉岸獵人打趣道,把酒碗擺正。
“爺們的槍可比你們的箭好用。”鍾全大咧咧的拍拍尖下巴的大腿,目光撇了撇他的褲襠,“是不是,程質?”
程質一拍桌子:“誰不喝誰孫子!”說完便抄起已經空了的酒罈,作勢要喝。
三人生死交情,自然不拘戲言,一齊哈哈大笑。
田瑭在大氅下窩著,周遭全是各種動物屍體,即使是如此寒冷的天氣,腥臭味還是一陣陣的勾引他嘔吐。
現在當然不是在乎環境的時候。性命攸關,田瑭的聽覺彷彿更加靈敏了,雖然離得有些遠,但還是把幾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子義?北海相?北海相不是孔融麼!難道外面說話的人是?太史子義?太史慈!
田瑭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太史慈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歷史人物了。後世的他在鎮江工作過,租住的房子就在北固山下,離太史慈墓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每日晨跑他都會經過那裡,把那裡當成中途的歇腳之處,看看墓碑、念念銘文。然後循山而上,穿過甘露寺,俯瞰天下第一江山。
那江山彷彿就在眼前,依稀還能聽到金山寺的晨鐘和西津渡的風鈴。誰能想到,濤濤東去的江水,只望一眼,便是千年!
外面的話語變得嘈雜,又多了幾個人說話。分辨不清誰在說什麼,只是話題已經在這大車上了。
田瑭暗叫不好,記憶中鍋蓋面和餚肉的香味讓他走神了,竟無法判斷現在的形勢!
“將軍,我等皆是粗鄙獵戶,運些野貨進城換幾個錢,哪能勾結什麼賊人?”這是鍾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