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瑭停止了手裡扭動木鎖的動作,這把木鎖遠比想象中要結實。他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沒多久,一個矮小精瘦的身影從旁邊的檻車處轉了出來,穿著一件類似馬褂的衣服,手裡攥著刀。
田瑭一言不發,緊盯著那個人。
他就是兇手!不是主謀也是同夥!
來人也看到了田瑭,身形明顯頓了一下,話卻是脫口而出:“娘咧,死的活的,你可別嚇老子!”
看田瑭一動不動,來人又往前走了兩步,發現田瑭的眼珠在跟著自己轉,鼻孔裡面還呼呼的冒著白氣,這才知道是活人,便喊了起來:“雷高,這裡有個活的!”
一會功夫,名叫雷高的健壯漢子便出現在檻車外,和那矮小的傢伙一起打量田瑭。
“娘咧,這都凍不死,是不是有啥絕學呀!”矮個子縮著脖子,繞著檻車裡的田瑭看了一圈。
“那就來一刀吧!”健壯漢子拔刀就要往檻車裡刺,“試試就知道了”。
“慢,你個傻缺!慢!”矮個子急忙拉住同伴,“別在這裡做,壞了上頭的好事!”
雷高橫了他一眼,把刀送回腰間刀鞘:“就你機靈。”
田瑭見兩人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裡,怒極攻心喝罵一句:“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殺人!”
“噓,你小聲點,別驚動了校尉!”矮個子比劃了一個手勢,“把他嘴堵上,讓校尉聽見了,還以為咱倆辦事不力呢!”
雷高迅速拆開木鎖,如同拆卸一個精巧的機關。開門後的下個瞬間便一巴掌摑在田瑭臉上,打得田瑭眼冒金星。另一隻手則扯下田瑭的腰帶,塞進他嘴裡。
田瑭感覺臉上像被馬桶刷刷過一樣的火辣,嘴裡更像是被塞進了一塊茅廁的墊腳磚頭。正暈頭轉向,便感覺那漢子解開了自己腳上的腳鐐。
冷靜方能應對,田瑭強行平復如麻的大腦,企圖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人把田瑭從檻車中拖出來,見他手腳不利索,也不廢話,直接將他在雪地上拖行。
“你別說,這法子真好,讓他們自己凍死,可就不算我們殺的了,要怪只能怪老天爺,怪不到我們頭上。”矮個子邊走邊說。
“校尉自然比我們高明。”雷高仍然不多話。
“校尉哪有這等見識,這一定是華將軍或者蔣參軍的手段!”矮個子回頭看了田瑭一眼,“這小子真是倒黴,凍了一晚上不說,還得接著遭罪!”
“少說話,快做事。”雷高不滿的回了一句。
“出了轅門就辦,這鬼天氣,誰愛在外面待著誰是孫子!”矮個子的話總是很多,但腳步卻加快了。
田瑭想要掙扎,但實在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兩人架著自己,雙腿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溝壑,彷彿摩西分開的紅海。但摩西那條是生路,田瑭這條是死路。
天氣寒冷,時間尚早,校場孤零零的窩在城牆邊,離東衛營和東城門都有段距離。還沒到操練的時候,校場中寂靜無聲,只有人體在雪地上拖行的細碎動靜。
出得轅門,兩人左右打量,想找個不那麼顯眼的地方處理掉田瑭。
矮個子指了指城牆邊的一棵枯樹,示意那裡比較合適,兩人便又把田瑭拖了過去,扔到牆根。
田瑭躺在地上不動,無謂的掙扎是沒有意義的,他極力壓抑恐懼,積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