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牽著馬沉默了一會。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前面的軍官,說道:“我願將乘馬讓給父上。”
軍官不容置疑地說道:“大明皇帝朱由檢身負重罪,不能騎馬。”
頓了頓,這個軍官冷冷說道:“太子不要多說了,上馬吧。”
朱慈烺此時是虎賁軍的俘虜,豈敢和虎賁軍軍官討價還價?感覺到軍官語氣中有些不耐煩,朱慈烺心裡一顫。他下意識地服從了軍官的命令,一翻身坐上了戰馬。
軍官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一名士兵上去為朱慈烺牽馬。
朱由檢依舊閉著眼睛,彷彿這些事情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一行人一路往北,終於走進了皇城,停在了承天門面前。
承天門上已經站滿了一鎮九省的文官武將。這些李植麾下的官員全部穿著華麗的新式禮服,按照官職的大小,興高采烈地站在承天門的上面和下面。金水橋前面空間不夠,還有一些人更站到了金水橋後面的廣場上。
一鎮九省的官員和大明的官員不一樣,他們身上完全沒有大明文官那種官場廝混的暮氣。在李植的監督和引導下,天津的官員身上都是滿滿的銳氣,有著一種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同的氣質。
而且不光是氣質不同,實際上天津的官員年紀都不大,平均年齡不到三十五歲。此時他們穿著李植設計的新式禮服,看上去十分的英挺。
一眼看過去,只覺得群英薈萃,濟濟一堂。
在天津官員外圍,還有一些大明的官員。這些官員很快就將面臨一鎮九省法庭的審判,細細裁決他們是否曾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們中的一些人很快就會關進大牢,甚至直接槍斃。
不過此時在新舊朝代交接的時候,這些官員們還是被押到了承天門前面,見證一個新皇朝,一個新政權的誕生。
當然,承天門外圍更多的是百姓。
除了供人員進出的長安街,承天門到大明門中間的廣場已經被圍觀的百姓包圍了。包括千步廊,起碼有幾萬人擠到了這個皇城門前的空間內,見證著前所未有的時刻來臨。
所有的百姓都興高采烈,臉上掛著對未來的嚮往。
走到了金水橋前面,朱由檢終於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周圍那些興奮的百姓們,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絕望。
他從人群中穿了過去,緩緩走到了承天門的中間。在軍官的引導下,他站到了金水橋的前面,正對著承天門上的李植。
李植穿著一身華麗的禮服,並不是傳統的天子龍袍,而是一套由黑色和金色顏色組合形成的服裝。這服裝很簡練,但看上去又華貴無比,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尋常人的衣服。
看到即將被廢的朱由檢走到了位置上,整個承天門附近的人都安靜下來。沒有一個人敢在此時喧嘩吵鬧,所有人都等著接下來的儀式。
李植在高處冷冷看著朱由檢,大聲問道:“朱由檢!你可知道你的罪?”
朱由檢依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朱由檢身後的朱慈烺看到父親的樣子,一下子十分慌張起來。他生怕父親在此時和李植對著幹。李植本來就憤怒朱由檢對崔昌武用刑,現在如果朱由檢還不配合,那李植一怒之下當真什麼都幹得出來。
朱慈烺撲通一聲跪在了金水橋後面,大聲喊道:“父上!父上!大明已經亡了!大明已經亡了父上!”
聽到兒子的呼喊,朱由檢身子一顫,睜開了眼睛,眼睛裡竟突然間滿是血絲。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承天門下面的虎賁軍士兵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只要自己一句話說不好,可能李植就會殺了自己。
豈止是殺了自己,李植一旦開殺戒,以萬計的大明皇族子孫可能會被殺光。
朱由檢轉頭看了看兒子,看了看那些已經完全站在李植一邊的百姓們,突然有些恍惚起來。他抬頭看著李植,沉默了片刻。
終於,兩道眼淚從他眼睛裡湧了出來。朱由檢撲通一聲跪在了承天門前。
“朕……”
“朕……”
“朕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