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的麾下將領此前分頭攻打南直隸各州府縣,捉拿贊助江北軍計程車紳,在各地抄家問斬敵對士紳,可以說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而今天在南京,李植更要斬了南方士人的領袖,這樣的大事,各地的好事者自然不會放過。
高高的刑場的前面站著幾萬士紳、百姓,都頂著毛毛細雨站著。在全副武裝的虎賁軍大兵面前,沒有人敢喧嘩吵鬧,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臺上跪著的一百多名死囚犯,即便是說話也盡量小聲。
錢謙益跪在所有囚犯的最前面,披頭散發,背上插著斬標。他的頭發上面沒有綁頭巾,被雨水打濕了黏在頭皮上,看上去十分地狼狽。他跪在地上,拿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自己的兒子們,卻一個都沒有看到。
錢謙益突然看到一聲叫喚,“牧之!”
錢謙益順著聲音看去,在人群裡看到了抱著女兒的柳如是。柳如是臉上有一道鞭痕,還是那天蔣充抽打出來的。
錢謙益看著這個陪伴自己最後幾年的女人,這個名傳江南的名妓,苦笑了一聲,朝柳如是點了點頭。
柳如是此時已經被鐘峰抄了家,絳雲樓裡面的財貨全部被鐘峰抄走了。柳如是以後也不知道靠什麼生活。看到丈夫朝自己點了點頭,柳如是豆大的眼淚從眼睛裡流淌出來,越過那道鞭痕流到了下巴上,和毛毛細雨一起落入了混濁的泥土裡。
李植等人坐在刑場北面的觀刑臺上,看了看天色,一揮手。
“午時已到!”
跪在地上的張慎言突然轉過了朝向,拼命地朝李植磕頭。
“國公爺饒了我!國公爺!”
“國公爺饒了我,我替國公爺招降江北軍二將,讓國公再無後顧之憂!”
行刑計程車兵摁住了激動的張慎言,把他從新摁到刑臺邊上。張慎言只覺得渾身發涼,哇一聲哭了出來。
大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曲線,狠狠砍入張慎言的脖子裡,張慎言的腦袋飛了出去。
錢謙益臉色慘白地看著張慎言變成了一具沒頭的屍體,身子顫顫發抖起來。不過那些劊子手彷彿是故意折磨錢謙益一樣,就是不上去斬殺這個江南領袖。劊子手們把刑臺上一百多個死囚犯殺了個遍,殺得刑臺上血流成溪,才最後走向錢謙益。
錢謙益已經被嚇得控制不住尿液了,尿了一褲子。
“錢謙益,你可悔恨自己勾結韃清,從背後捅我們虎賁軍刀子的事情。”
錢謙益全身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一個劊子手冷哼了一聲,摁住錢謙益的腦袋,讓錢謙益的臉面對準臺下的觀眾。另外一個劊子手在錢謙益後頸的脊骨上摸了摸,找到了骨頭之間的空隙,確定了下刀的位置。
臺下的讀書人臉色鐵青,一個個都如喪考妣。看熱鬧的百姓們卻沒有讀書人那樣悲愴,有人想擠到前面去看仔細這一幕,但前面的人哪個願意後退?濛濛細雨中,臺下的人群像潮水一樣微微湧動。
劊子手舉起了大刀,在空中狠狠揮了下去。
一刀兩斷,錢謙益的腦袋在雨中狠狠砸在刑臺上,濺出了幾尺高的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