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大愣了一剎那,然後身體就猛烈地抖了起來。
馬上沒有人,馬上怎麼會沒有人?李植沒有來?五人要刺殺的李植怎麼會沒來?李植知道有人要刺殺他?刺殺計劃被李植發現了?德王被耍了?
黃老大突然覺得自己的小命已經完了,雙手顫抖著幾乎抓不住魯密銃,眼睛一熱竟流出兩道眼淚出來。
劉老二大吼一聲:“中計了!上船!”
劉老二和其他三名刺客呼啦啦跳下了大槐樹,就要往小河上面的船上沖去。然而四人只跑了幾步,就聽到啪一聲脆響。等在小舟上接應刺客的船伕胸口中彈,身子抽搐了一下,噗通一聲從小舟上摔進了水裡。
兩條小船從下游劃了上來,堵住了小舟的去路。船頭上一名虎賁師連長正是李植的前親衛排長張宇。他吹了吹還冒著熱氣的槍管,冷哼了一聲。
劉老二一見這架勢,立即把魯密銃一扔跪倒在地上,朝慢慢騎行過來的津國公親衛們大聲喊道:
“官爺饒命!我說,我什麼都說!”
……
德王朱由樞站在書房的桌子前,正屏息靜氣地畫一幅山水畫。他左手撩著右手的袖子,看上去十分專注,似乎並沒有因為刺客正在刺殺李植而分心。
然而那猛烈顫抖的毛筆筆尖卻出賣了他,顯示了此時他有多緊張。
朱由樞控制不住右手的顫抖,根本畫不了畫。他有些發怒起來,猛地將毛筆拍在了生宣紙上。
旁邊伺候的王府太監見朱由樞發怒,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個侍女更是嚇得匍匐在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朱由樞猛地朝周圍掃視一眼,大聲吼道:“滾!都滾!”
太監和侍女們如蒙大赦,一個個爬起來往堂屋外跑了出去。
朱由樞懊惱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地咬了咬牙,開始後悔這第二次刺殺李植的安排了。
自己怎麼被詹克堅一鼓動就意氣用事了呢?自己怎麼到了這個歲數還控制不了脾氣?殺了李植,山東計程車紳倒是得利了,一個個守住了投獻而來的田産。自己得到什麼,無非是藩王莊園一年幾萬兩的收入而已。
就算沒有這些莊園,自己也有俸祿,值得為這些莊園鋌而走險嗎?
李植那是什麼人,殺韃子殺流賊,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五個拿著魯密銃的刺客就能幹掉他?李植沒有監視自己,說不定是李植有更可怕的監視手段,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能打敗黃臺吉的人,能以一己之力支援大明社稷的人,會那麼天真可欺?自己怎麼回事?竟被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尤一鵬鼓動,兩次刺殺李植。
雖然千佛山那邊的訊息還沒有傳來,但朱由樞卻隱隱覺得,自己這次肯定敗了。
不但敗了,而且完了。
朱由樞正在那裡懊喪,卻聽到王府正門傳來一陣轟隆巨響。
“虎賁師拿人!所有人跪下!阻攔者格殺勿論!”
朱由樞臉上一白,猛地沖出了房門,朝後門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