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的事情被這樣捅出來,豈不是要變成士林敗類。且不說興國伯要對付他,輿論洶洶之下,恐怕士紳們首先要清理門戶,要為了士林的顏面排斥、抵制武知遠。
茶樓裡的茶客們正要細細聽下去,卻突然聽到外面一片喧囂。大街上,似乎有一群青皮走了過來,要到茶樓裡打砸鬧事。
知縣勾結了青皮頭子要砸了縣城裡的茶樓?讓他受賄的訊息傳不出去?
茶客們正緊張,卻看到那些青皮走到茶樓門口時候,一下子全停住了腳步。他們彷彿在茶樓裡看到了天敵,轟一聲散了。
茶客們定睛一看,才發現茶樓門口的一張桌子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坐了五個興國伯虎賁師大兵。大兵們穿著範家莊軍裝,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彷彿是在享受茶館的綠茶,彷彿根本沒看到外面的青皮。
範家莊的大兵一個可以打三個青皮,手上有刀劍更可以打五個。五個大兵這裡一坐,哪裡還有一個青皮敢上來鬧事?
青皮散去了,聽報的茶客們面面相覷,又看向了讀報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舔了舔嘴唇,又念道:“《武知遠十四年前搶奪民女為妾,嘴臉令人發指》”
“十四年前武知遠在江西永修縣為知縣之時,覬覦一民家婦女美貌,用卑鄙手段害人破産,最終逼得民女丈夫賣妻還債。武知遠當時年已不惑,仍然恬不知恥花七十兩買下二十三歲的民女為妾。”
聽到這勁爆的訊息,南皮縣的茶客們一個個臉上發紅,十分激動。這訊息傳出去了,武知遠的知縣是當不成了!眾人聽完讀報人的頌讀,轉頭看向了茶樓裡的兩個秀才。
那兩個秀才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穿著繭綢直輟,顯然是士紳子弟,正坐在茶樓裡喝茶。兩個秀才是在武知遠手上透過縣試的,武知遠算是他們的座師。此時聽到武知遠的新聞,兩人臉色發紅,坐在那裡好不尷尬。
等眾人看向他倆,他倆已經無地自容了,兩人以袖掩面,扔下幾個銅板就逃出了茶樓。
茶客們見兩個武知遠的“學生”如此狼狽,心裡十分暢快,哈哈大笑。
那個讀報人也搖頭笑了笑,繼續讀了下去。
今天的天津日報似乎是為了武知遠而印的,大篇大篇攻擊武知遠的文章。那下面還有武知遠的齷齪事情,讀報人一篇一篇地念了下去。
“《武知遠崇禎十一年借官司勒索綢緞商人許榮義,敲詐五百金》……”
“《武知遠南皮任官三年,在天津衛城妓院翠玉樓花費一千一百九十三兩》……”
讀報人正讀著,茶樓外面突然傳來一片喊打聲。眾人轉頭一看,看到十幾個衙役拖著武知遠的旗牌,抬著武知遠的轎子飛快地往縣衙跑去。
那本該高高舉著的旗牌歪倒在地上拖著,像是拖著一個累贅,本該大搖大擺舉著水火棒的衙役像是喪家之犬,狼狽至極。
轎子的後面,幾十個本縣的秀才、童生拿著大塊的石頭追著武知遠的轎子扔,口中還大聲喊道:
“砸死武知遠!”
“打死他!”
“打死這個士林敗類。”
在大明朝,齷齪事情是可以做,但不能被說出來的。武知遠是南皮士林之首,他的齷齪行徑被曝光出來,南皮計程車人們一個個都無地自容。年輕氣盛的秀才、童生們撩起袖子,開始攻擊武知遠,清理門戶了。
馬路上嬉戲的兒童少年看著這情景這麼有趣,也拿起石頭砸武知遠的轎子。石頭不斷向武知遠的轎子飛去。抬著武知遠的轎夫們跑得飛快,像是打了敗仗的潰軍,撒開腳步往縣衙裡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