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發生在李植身上,卻是十分的可信。崇禎九年清軍入塞,李植就率領四千人擊敗了一萬二千人的揚古利,斬首七千六百級。雖然最後賀世壽分了李植的戰功,只給李植留了一千五百首級報上去,但查登備是知道內情的。那一仗,完全是李植自己打的。
這麼算起來,如今一萬多兵馬的李植,也確實能夠擊敗三萬人的清軍。
這李植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那這樣下去,再過幾年,他豈不是能和五、六萬清軍抗衡?打流賊還不是輕而易舉?那他豈不是可以以一人之力扭轉大明朝的困局?
李植如今已經升任為天津總兵,節制天津各路的軍事。天子對李植是極盡恩寵,只因為李植能打!再過幾年李植實力更膨脹,那天子要對李植倚重到何等程度?
查登備作為清流,和李植不是一路人。但哪怕他屢屢被李植抵觸甚至忽視,可一想到李植的權勢,他還是不敢得罪李植,不敢和李植為敵。
查登備得了李植的訊息後,戰戰兢兢地派了遊騎出城偵查。等他偵察了半天確認四野裡已經清靖,確實沒有了東奴遊騎後,才帶著五百人的隊伍護衛出城。他帶著護衛和十幾個幕僚趕到了範家莊,去驗證李植的首級。
到了範家莊官廳,還沒走進官廳院子,查登備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雖然首級都被石灰硝好了,但那血腥味道還是彌散出來,分外濃重。等查登備走進範家莊官廳,拿眼睛去看官廳裡的情景,立即被那堆積得如兩座小山一般的兩堆首級震驚到了。
雖然崇禎九年就見識過一次這樣的架勢,但今年,這堆積的首級更多,幾乎佔滿了整個官廳的大院。
更別提那放在手推車上的嶽託屍體,那華麗的鎏金盔甲。
陣斬滿清一旗旗主,這是大明從未有過的戰功。
查登備暗自心驚,暗道李植如今又立新功權勢熏天,可千萬不要得罪他。
查登備在大院站了一會,才看到李植帶著李興等七、八個手下走了出來。那李植也不行跪禮,大咧咧拱手地朝自己喊道:
“巡撫大人別來無恙!”
李植身後的武官們也有樣學樣,對查登備拱手一禮而已。
查登備如今對李植的實力十分忌憚,即便是李植無禮,查登備也不敢糾正李植。惹怒了李植,李植到天子那裡參自己一本,自己這個巡撫就不要做了。
查登備在心裡捏著鼻子忍受了李植的輕慢,臉上卻堆起了笑容,說道:“總兵又立新功了!竟陣斬東奴旗主嶽託?擒斬一萬多級?”
李植笑道:“請巡撫大人驗一驗這些首級!”
查登備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十幾個幕僚,那十幾個老師爺立即就撩起袖子坐在了院子裡,和官廳中的下人要來了水盆,開始一個個驗首級。驗面向,驗辮子,驗發須,驗光澤,一項一項細細檢查。最後報上來的結果令查登備吸了一口涼氣。
四千九百二十六級滿洲韃子首級,六千四百一十三級蒙古韃子首級,全是真首級。
首級是真的,那嶽託的屍體想來也是真的。擊斃韃子鑲紅旗旗主這樣大的事情,天子很快就能透過塞外的細作驗證,李植不可能敢胡說。
查登備聽到最後的確認,雙手有些顫抖起來。這是多大的一次大捷啊?雖然功勞是總兵李植立下的,但自己作為天津巡撫,也是有功的啊!
查登備看了看李植,說道:“總兵大人真乃虎將也!這麼大的戰功報上去,天子不知道要多高興!”
想了想,查登備試探說道:“總兵大人有一萬多首級,能分出幾十具出來給其他營武官?不求有功,只是顯得他們不那麼怯敵避戰?”
李植笑了笑,說道:“他們怯敵避戰,這是事實。我範家莊被圍三天,沒有一路兵馬來救!”
“這首級,一級也不能分出去!”
查登備看著強硬的李植,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捏著鼻子說好聽話:“總兵做事越來越果斷決絕了,此乃國家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