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在肖光偉的眼裡李植永遠是那個家裡貧窮的呆子,傻乎乎的任人欺辱。雖然李植最近突然機靈起來還掉了欠肖家的銀子,而且聽人說還搞了個肥皂作坊,但李植的形象在肖光偉的心裡裡一時還沒有變化太多。
所以肖光偉一看到李植,就大咧咧地要他走開了。見李植不聽自己的話,肖光偉又罵道:“別以為你還了我家的錢就揚眉吐氣了!就看你家這破破爛爛的院子,那和我家和崔閤家是天上地下的區別!快走開!”
肖家經營南洋珍珠,一年也有幾百兩銀子的利潤,家裡修著體面的宅院,肖光偉瞧不起李家那破舊失修的宅院。至於李植現在肥皂作坊的利潤,肖光偉不太清楚,不過李家的院子那麼破敗,肖光偉下意識覺得呆傻李植做的産業不可能太大。至於李植新建的紡織工廠,年少不知事的肖光偉更是完全不知道。
肖光偉十幾年來形成的瞧不起李植的思維定勢,是難以一下子改變過來的。
打量了趾高氣揚的肖光偉一眼,李植淡淡說道:“肖光偉,你在馬路上追逐少年姑娘,有礙風紀,你可知錯?”
聽到李植為自己出頭,崔合高興地掂了掂腳尖,孩子氣地拍了一下手。
“李植說得好!”
肖光偉聽見李植的話,愣了愣,這才罵道:“李植,你得了失心瘋麼?你敢教訓我?你也不看看你家我家的差距。我一巴掌打你都是白打,你信麼?”
肖光偉還把李植當作是從前的那個傻子,仗著肖家的家世可以隨便欺淩,他說起話來也是十分託大。
聽了肖光偉的話,李植氣憤地吹了一口氣,罵道:“肖光偉你狗眼放亮起來,看清楚形勢。”
揮了揮手,李植讓跟在自己身後的兩個家丁走了上去,一左一右把肖光偉圍在了中間。
兩個家丁都是李植按照打手標準招募的,個子比肖光偉高了半個頭。而且這些家丁這幾個月都在訓練武藝,身材十分結實,自有一股氣勢。兩人一左一右往肖光偉身邊一站,立刻就把肖光偉罩在了包圍圈裡。
“肖光偉你再追逐崔合,別怪我李植叫人揍你!”
肖光偉雖然在井邊坊裡囂張,卻是個膽小的。被李植的人圍住,他被嚇得退了幾步。他緊張地看了看李植的家丁,大聲說道:“李植你莫要張狂,你敢動我,我爹找清軍廳的陳老爹弄死你!”
李植聽他炫耀關系,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麼陳老爹?”
聽見李植詢問,肖光偉得意地大聲說道:“清軍廳的刑房吏司陳老爹!和我爹是朋友,上個月還和我爹一起喝酒。你敢打我,陳老爹不會放過你。”
李植這才聽明白,肖家最大的關系,是天津清軍廳的胥吏。
胥吏就是明代政府裡除了官員之外的辦事人員,和後世的公務員差不多,不過錄用時候不需要考試。明代的官員基本都是科舉考試制度下選出的,而胥吏則是從民間直接選用。所謂天津清軍廳刑房的吏司,就是天津衛主管民事的“清軍廳”中主管刑事的胥吏頭目。一旦發生大的刑事案件,這個陳老爹可以向清軍廳的同知提建議。一些小的案件,同知大人懶得過問,陳老爹可以直接處理。
說起來,陳老爹算得上是個有權的胥吏了。若是以前的李植得知肖家的關系,一定是避之不及低調做人。
不過對於現在的李植來說,刑房吏司實在是太小了。李植可是孝敬了巡撫大人二千兩銀子的人,出了事去找巡撫賀世壽,再花點銀子,隨便勾勾手指頭都能把這陳老爹鎮住,又怎麼會怕肖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