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他認得李植,知道李家現在欠了一大筆銀子經濟困難。他是個勢利眼,見李植進了麵食店,他就以為李植是不顧家裡條件要在外面吃喝,便起了諷刺的心思把李植叫做李大公子。最後一句不能賒賬,更是赤裸裸地諷刺李植沒錢還要進店。
所謂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槌,李植如今家裡有難,這些勢利眼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李植不和他一般計較,把手往臉上抹了一下,侃侃說道:“陳德玉,你莫要胡說。我不是來吃東西的!你店裡的純堿是哪裡買的,你帶我去買點來。”
那店小二本來以為呆呆傻傻的李植會被自己諷刺的張目結舌,沒想到卻被李植教訓了一句,不由得愣了愣。半晌,他才大聲說道:“什麼純堿,我們沒有這東西!”
李植指著饅頭問道:“你們沒有純堿,用什麼發饅頭的?”
小二撇了撇嘴,說道:“那叫堿面,李大公子,你問這個做什麼?莫非你也要開饅頭店?”
“原來你們叫做堿面。我不開饅頭店,我要這堿面有用,你便告訴我你哪裡買的。”
“北大街買的!”
“北大街哪裡?你帶我去一趟!”
那店小二眼睛一翻,不屑說道:“我忙著呢,沒空陪你玩耍,李植你不吃麵就別站在店裡堵路了,其他客人這都走不動了!”
那麵食店裡一共就一個客人在那裡吃饅頭,哪裡有人走動?李植知道這小二市井習性,那是無利不起早,便從懷裡摸出三十文錢出來,笑著說道:“你帶我去買了堿面,我給你三十文!”
三十文錢不算很多錢。這年頭一斤米麵,也就是麵粉要十文錢。而在李植穿越前所在的後世,便宜的麵粉才三塊多一斤。換句話說,三十文錢也就相當於後世的十塊錢。
不過這個年代百姓貧苦,收入比起後世來低得多。那陳德玉忙碌一天也就賺個四、五十文錢,此時看到李植手上的銅錢,他眼鏡裡就放出光來。他一把把銅錢接了過來,笑道:“李植,你今天倒是不呆了嘛!看你那麼誠心想買的份上,哥哥就幫你一回,帶你去一趟。”
店裡也沒什麼事情,陳德玉和掌櫃的說了一聲,就帶李植往北大街走去。
天津衛城商業繁榮,哪怕是小巷子裡的住宅也都設有臨巷店鋪。而且,往往是一個街坊的店鋪全都經營一類東西。比如針市街全都賣針,鍋店街全部賣鍋。李植家所在的井邊坊,就全部經營南洋番貨。
陳德玉帶著李植走了一刻鐘,在北大街裡面找到一個經營南北雜貨的街坊,在街坊裡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店鋪,陳德玉往那一指,說道:“便是那家店鋪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去買吧!”
陳德玉不知道李植要買堿面做什麼,但他估摸著李植家遲早要破産,到時候便是無家可歸的流民,這樣的人他陳德玉不會結交!所以他懶得和李植多說一句,指出了店鋪位置便要走。李植也不留陳德玉,自己走進了店裡,看到一個老頭坐在店裡打瞌睡,便大聲說道:“我買四斤堿面!”
聽到李植的話,那半睡半醒的老頭嚇了一跳。不過他雖然從夢裡驚醒,做事卻不含糊,馬上答應道:“我這賣的是襄陽礦裡挖來的上等堿面,四斤要七十六文!”
十九文一斤的純堿,不算貴。純堿的價格不貴,做肥皂的成本就不會高,李植心裡高興,笑了笑說道:“掌櫃的,我買這麼多,你給我便宜些!”
“那最少也要七十二文。”
李植這才從懷裡摸出七十二文錢交給了老頭。那老頭慢悠悠從椅子上站起來,從一口大缸裡舀出幾勺白花花的粉末出來,在秤上稱了稱,高高的秤尾恰好四斤。老頭用一塊福建厚紙把純堿包了起來,用繩子繫上,包裝得和中藥似的,這才交給李植。
輕松買到了純堿,李植滿心歡喜,提著四斤純堿走出了這個街坊。